“本王聽說,你前些日子,放下了一身的瑣事,出宮散心?”
“這……”
鳳翎王看著他,唇角微揚:“外面的世界怎麼樣?”
“羿天自知不夠穩重,竟然私自離開了水迷宮。”
“可,我聽說你去尋找三生石?”
“什麼?”
羿天的手不小心打翻了茶碗,灑了自己一身的茶漬,他匆忙放下茶碗,起身給鳳翎王行叩拜大禮:“羿天君前失禮,請君上責罰!”
鳳翎王笑而不語。
“請君上責罰!”
良久,鳳翎王薄唇微啟:“起來吧,不過,就是一碗茶。”
“白銀祭司真的有那樣的過去嗎?為何我聽起來,卻覺得空空落落的,沒有任何關於你說的印象。又或者,那是隻屬於前世的白銀祭司,而不是眼前的我。”
“自然都是你,不管是前世今生,不管你有沒有想起來,活在這世上的,都只有一個黎月!黎兒,你可曾記得,與鳳翎王曾有過約定?要生生世世,要一直侍奉神明,守護這冥海的長寧無瀾?”
“我記得,那也是我成為白銀祭司的唯一理由,我會守護冥海,它的天,是巫族的天,也是我的天。”
“不僅僅如此,你還記得其他嗎?”
羿天的聲音裡有一種壓抑的期待,可是他不知道,黎月能不能感覺到,他隱藏在心中的期待。
自從她醒來,他感覺到,黎月比她重生之後,跟身邊的人更加疏離了,連與自己說話的時候,也經常很生分的對他用敬語,他也更加無從去質問她還記不記得,她曾經那樣鄭重地拜託自己,一定要幫她記起前世的黎月,重新再愛鳳翎王一遍。
“是嗎?”她苦澀的扯了扯嘴角:“還有什麼是我應該記得卻忘了的嗎?你們或許以為我什麼都不記得,其實有些,我也是記得的。但是我不知,是否是你們迫切想要我回憶的那部分。所以,羿君不要把太多希望投注在我的記憶上,或許那些都是我腦袋裡的幻覺也不好說呢?”
“怎麼會是幻覺!不,我們都同是要守護水迷宮的人,是有共同信仰之人,以後,也會是親人。”
“親人?”黎月的笑意愈發深沉,“羿君怕是忘記,我是妖族女君,我已經有遍佈四海的親人,有許多,我見過,未見過的親人。難道羿君,是可憐我失了記憶,連親情都要施捨於我嗎?”
“黎兒,你多想了,我怎會可憐你?”
“不是可憐,是什麼?讓你對我這般關切?”
“我們同是君上的臣,我們也是摯友,你我之間,互相扶持,是一百年的交情,雖然我比你年長几千歲,可是你也從未對我客氣,以後,我也希望你不要疏遠我,我會一點一點告訴你,白銀祭司究竟是怎樣的人!”
黎月只是微微的揚起唇角的一抹禮貌不失禮的笑,“那本座,就不客氣了。”
“你當然不必客氣,我、我……”
羿天欲言又止,卻還是嚥下要說出口的話。
“你什麼?”
“黎兒,許多事情不能冒進,你才剛剛回歸主位,等你發現更多對這裡的眷戀,你就會信我。”
“為何羿君對我這般的稱呼,難道是我們過去有什麼親近的關係,才讓羿君對我既友好,又親暱?我們,可是有過什麼特別的交集?”
羿天的眉頭深蹙,眼前的黎月性情清冷淡漠,與從前那個活潑可愛的白銀祭司,果然是相差千里之遙,句句都是質問,語氣裡的平靜,讓人產生距離感,是她故意的疏離。
見他不言不語,黎月昂起頭望著他:“嗯?”
看他深蹙的眉心,黎月面上沒有觸動,她對面前這個男子沒有很深刻的印象,只是腦袋裡依稀有過一兩個片段,是自己同他一起站在月下的背影,可是她總覺得那些碎片式的記憶,看起來並不開心,索性也就不想繼續再回憶了,可是他這個人總是三天兩頭的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時不時看著自己的時候還露出一副很關切的神情,讓她覺得煩躁。
“黎兒忘了,我們曾是長伴君上身側的摯友,彼時我是個閒人,你是他的神官,我們以前一起為君上分憂解難,已經有百年。我們曾是至交好友,你也說過,我是這最懂你的第二人,我只是想要告訴你,這裡是你的家,你可以相信我,相信我們!”
“我們是誰?除了羿君,還有更懂我的人是誰?”
羿天為難的抿著唇,若是他說出來,黎月又會否相信呢?她如今都不信自己,怎麼會相信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