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潑皮,”鳳翎王翻檢著摩裡黎月的抄寫本,越往前,卻眉頭皺出一條痕來。
“那個、王,黎兒困了,能否放黎兒回去碧雲殿歇息,這都三四天沒有回宮,雲棲她們真該著急的。”
鳳翎王斜眼睨著她,“好,也不是不可以,”他抬起頭,將佛經合上,“這麼想回宮,你去昭河殿大門口跪著,跪兩個時辰,跪完本王就當你這事兒過去了。”
摩裡黎月啞然無言,王至於這麼生氣麼,自己確實不會寫字的嘛,抄的是有點不好看的歪歪扭扭,可是她真的認真了。
鳳翎王一個本子敲在她頭上:“皇葉受到血祭的殘害,別說本王禁閉了鳳儀殿所有人、處死了皇葉內殿伺候的貼身宮娥十餘人,還有你的六姐摩裡安雅,本王也就將她降了個三等祭司!可是黎兒,這件事情,首當其衝就是你這個不長心的潑皮惹的禍!”
怎麼回事呢?摩裡黎月驚訝的望著鳳翎王,原來這三日來,王將自己禁足在這裡,是要查明謀害皇葉的兇手,可是、為何,為何會是自己呢?
“黎兒不明白,怎麼會是、我呢?我與皇葉無冤無仇,我怎能去害了他而不自知?”
“跪下!”
摩裡黎月不明所以,但還是恭謹的跪下。
“你還不知道自己闖了什麼禍事!”他板起臉,“就是你將本王的《雜敘》帶出了典書閣,你六姐恰好將書中提到的血祭告知了辛奴,那鳳儀殿又偏生知道這麼個法子,湊合在一塊得到了血祭的術法施展方法,你這倒好,鳳儀殿討要什麼便給什麼!你知不知道辛奴施法用的妖精泉水,全是你這水迷宮的大祭司的手筆!”
摩裡黎月頹然的倒坐在地上,明白了自己做錯什麼,眼眶忽的就溼潤了:“原來……原來那日棠兒來與我討要泉水,不是為了做吃食,是、是……”黎月的眼淚奪眶而出!
鳳翎王長嘆一口氣,“你身為一司之主,失職、失察、更是失心,本王必須要罰你!也給各司一個警醒,動了本王的人,就該付出代價!”
摩裡黎月給他磕個頭,“是,黎兒知錯!黎兒這就去昭河殿外跪著,謝王的恩典!”
“黎兒,本王縱然願意原諒你的無心之失,可是悠悠眾口,你若是真想穩坐大祭司之位,日後要更加謹慎小心,本王不是挑撥你的姐妹陷害你,只是:即便是你的親人,你也該知道,什麼是權衡利弊!”
聽到這些,摩裡黎月本心的不想去想,她怎麼可能因為忌憚自己的姐妹有心無心的害了自己,就疏遠他們呢!
“黎兒,本王為什麼要送你雲桑花,因為,你像它,像這宮中雪白無暇的雲桑花,隨處可長,隨風飄香,只要以點點冥水滋養,就可野蠻生長。”
鳳翎王抬起她的下巴面對著自己,用袖子抹掉她眼角的淚珠,溫聲道:“你,白銀祭司,要像這水迷宮無限生長的雲桑花一樣,野蠻生長!在石縫裡,在池塘裡,在汪洋大海里,在水迷宮的深淵裡!”
摩裡黎月望進海藍色的眼睛,那眼瞳澄澈如深海,深邃如深淵,讓她移不開目光,被深深的吸引著。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底,有一種無比的暖意,她感受到的不是鳳翎王懲罰自己的狠心,是一種懵懂的關切,且將這種關切同樣對比著長姐對自己的訓誡,又來得不太一樣,她感受到一種不同於長姐的熾熱,那海藍色的眼瞳裡有吸引著她想要依賴、相信的安心,呆在他的身邊,在他的眼裡茁壯的成長,長成這水迷宮,這無底深海的一株堅韌的雲桑花!
她揪住鳳翎王的衣袖,悶聲問道:“王,為什麼對黎兒,這般好!”
鳳翎王的海藍色眼瞳倒映著她的紫色眼眸,那白裡透紅的臉頰,近在眼前的唇畔,他的心咯噔一下,放開了鉗制她的手,只是拂開她額前的碎髮:“黎兒,你到這個時候來問我為什麼。”
“嗯,為什麼!”
“難道不是和你心裡想的一樣嗎?你不是期盼著,本王對你好些嗎?”
摩裡黎月瑟縮了一下,低垂下頭:“臣愚鈍,問了不該問的話!”
“我現在去外邊跪著,王就先歇息吧,臣不打擾您了。”
不等鳳翎王回答,她就起身向殿外走去。
鳳翎王站直身子,看著她蕭索的嬌小背影,再緩緩移開目光,停留在書案上的那捧雪白的雲桑花!
黎兒,你日後,必定會親口來與我要這個答案!我也願意再等你長大些,更鄭重些!
昭河殿大門外,大祭司摩裡黎月跪在地上,挺直腰板,面朝著昭河大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