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剛來到這個時代那會兒,自己從黃巾賊手中狼狽逃得性命,從那個只曾在書中有所描述的吃人的地獄裡逃出來。
太可怕了!
史書上那個波瀾壯闊、英雄輩出、讓人熱血沸騰的時代對於一般的人來說,太可怕了!
身無分文的他流落京城,最後只得賣身為奴成了司徒府的一個僕役。
到底以後該怎麼辦?
爭霸天下、稱王稱帝、坐擁後宮三千佳麗?
這樣的妄想對於一個僕役來說太過可笑。季書只想回報輕語的救命之恩,能保司徒府安全,讓自己平平安安地活下去,這就罷了。
然而只是這麼簡單的願望竟也成了奢望!王允居然要犧牲輕語來施行他那無恥的計劃。季書這才發現,自己還沒有從地獄中逃出來。
或者說,在這個亂世到處都是地獄,他只是從這個地獄逃到了那個地獄。
無力的他發怒了,或者說被逼瘋了。他去見王允,一個奴僕去斥責家主?
真虧他沒有因此死了,還真把輕語帶出了洛陽。
王允給了他自由。
與月英的相遇尤為可笑,起初他只把月英當做是對輕語心懷不軌的世家公子,哪知以後自己竟會愛上她,還懵懵懂懂地跑去跟她告白,帶她私奔。
這一走又與孫策結下了不解之緣。
江東之戰,孫策以一萬之兵而勝江東諸侯十萬甲士,孫策、周瑜、季書三兄弟名傳天下。
季書有些振奮,他終於有了自己的力量,站到了歷史的舞臺上。正當他和孫策、周瑜等人在江東大刀闊斧地改革施展抱負的時候,孫權造反了。
孫策的親弟弟要殺死了自己的哥哥坐上江東之主的位置!
這太可笑了!
這個舞臺上究竟在上演著怎樣可悲的故事?
好不容易拿下荊州,他們建立了楚國,一個足以傲視諸侯、爭奪天下的強國!季書手上已經執掌了數萬軍隊。
所以他才愈加憤怒。
我應該已經變得比以前更強了才對,立於萬人之上,執掌千軍萬馬!
那為什麼?為什麼還是和以前一樣?
什麼都沒有改變。
無力去改變。
我最想要的結果,永遠那麼遙不可及!
現實總是在我心口一刀一刀地刻下新的傷疤。
每當我漸漸忘了曾經的傷痛時,每當我以為迴歸到平靜的生活中時,從地獄裡伸出的手就會抓住我的腳踝。
提醒我,一切都還沒結束。
不知不覺地獄裡的火焰已經燒到了季書的身上,讓他愈加冷靜、愈加痛苦。
他們順利地擊潰了白耳精兵,至始至終曹兵都沒有出現在羽林軍的身後,是周泰守住了通往未來的道路。
什麼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都是狗屁!他只是個卑鄙的懦夫。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猶豫、害怕的?
就算之後被孫策怨恨,他也只有前進。
在毀滅這個地獄之前,他的旅途沒有驛站,他是不被允許停下腳步的。
“軍師,軍師!”
蔣欽一臉焦急,聽完斥候的稟報後季書就陷入了恍恍惚惚的狀態,他分不清季書是不是在思考計策,可是戰況萬分緊急容不得半分拖延。
見季書在自己的呼喚下回過神來,蔣欽連忙催促道。
“軍師,諸葛亮派出小支奇兵在一處山谷以火攻襲擊主公先頭部隊,損失雖然不大,可大軍行進受阻。張飛、徐庶部已經追上主公,正從兩個方向夾擊主公後方。十萬火急,還請軍師早作決斷!”
抬起頭,季書的眼眸中只剩下堅決。
“走,我們直撲徐庶!徐庶部剛剛戰敗不久,他雖能收攏潰軍,但軍心必然浮動不安。此時我們偷襲他的身後,縱使他有千般能耐,軍士也會如驚弓之鳥惶惶而逃。只要徐庶敗走,張飛便不足為懼了。”
眾人聽罷大喜,立刻讓大軍繞行小路馬不停蹄地往徐庶部身後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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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舒爽的涼風吹過,漢軍出現在視野的盡頭。
面對遠遠多於己方的敵人,羽林軍的將士們竟有些興奮,不知為何他們相信最後勝利的會是他們。
哪怕楚軍的形勢並不樂觀,哪怕每頓限制口糧只能吃個半飽,哪怕一路勞頓滿是艱辛,竟也會有這樣的感覺。
魏延拔出劍遙指漢軍,興奮地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