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柳氏撫屍大哭一場,卓一劍亦默默陪著、老淚縱橫。
她何曾沒想過與他們帶上美酒佳餚,迎風嘯、對泉歌?
可惜一切終成空。
待她悲慟稍緩,卓一劍說:“也許有天我也會像‘他’一般命喪黃泉,但是你要好好的活下去。這本來是男人的事,與女人無關、與你無關。”
卓一劍是一家之主,可是平時一直是個和藹的人,甚至比尋常的一家之主還要和藹許多。
但此刻的神情,她從未看到過。
老爺的意思是說要為“他”報仇嗎?
可是連“他”都不是對手,老爺又怎麼有本事?
“老爺你別衝動……”柳氏苦勸,“我已經失去了他,我不能再失去老爺!如果老爺有事,我情願現在就死。”
“我未必會死。”卓一劍安慰道,“而你不能死。‘他’在我成為所謂的‘天下第一’之後,守護了我這麼多年,你難道不想為他做點事?”
卓一劍要她做的事,就是把“他”葬進他的墳墓,永享他的香火。
而他則詐死遁走,消失人世。
聽得似懂非懂,但明白了一點:卓一劍的心思,比所有人的想像中都來得複雜。
卓一劍對柳氏的承諾是,待此事了結,便帶她遠走避世。
可如今,真的會有那一天麼?她有點恍惚了。
龍小鳳問:“所以說那個紅衣和尚就是主張借亂換棺的帶頭人?”
看來卓府的噩運,便由這位長著清貴面容的紅衣和尚開啟;或者可以說是他操控了卓一劍詐死的全域性。
柳氏點點頭:“他就是那位外鄉人中哭靈的‘孝子’。我知道的就這些,老爺說知道越多越是危險。所以很多事都沒有細說。”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人亦平靜得多了。
她真把所知全都說完了嗎?
楚亓看看龍小鳳:“小弱雞,你不是不止一個問題嗎?”
柳氏心中一“格登”,沒想到已經說到這份上,眼前的這兩人還不滿足。
但見龍小鳳豎起右手食指,說道:“沒錯,我還有問題。”
她的眼睛深遂如海:“夫人剛才說,卓先生從來不和你探討下戰書的人?”
柳氏不解其意,不過這問題不像陷阱,她點頭承認。
“那麼夫人也對武林之事從不關心了?”
“對。”
“那就奇怪了,剛才楚亓說‘卓一劍看起來也不像會屈服於我我楚門門下的人啊’,夫人回答說‘會,為什麼不會’。
“既然夫人不知道來下戰書的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卓先生對楚門有顧忌之心?”
柳氏道:“這……這是偶爾,偶爾老爺也會說一說的。”
龍小鳳問:“我姑且信你。不過我想問下,卓先生對楚門作何評價?”
柳氏看了楚亓一眼:“自然,自然是十分敬畏。”
楚亓抿了抿嘴:“我倒想聽聽看,你們對楚門是如何敬?如何畏?”
柳氏小心翼翼道:“楚門乃是大宋境內最說得上話的大門派,行俠仗義、主持公道,誰人不敬?”
“既然如此之敬,又何來有畏?難道是,你們卓府本是宵小之徒?!”
“不不……”柳氏慌忙搖頭,“楚門……挾天家之威,我等小民,如何不畏?”
柳氏的百般分辯,聽在龍小鳳和楚亓的耳中卻是破綻百出。
關於卓府畏懼楚門的話題,剛才已經有過一次。
現在再來一次,無非是為了確定。
楚亓挑了柳氏的字眼,重複道:“挾天家之威?”
他與龍小鳳不同,他的身上還有楚凌川指派的另外的任務。
楚凌川去昭陽宮走了一遭後,便草草結束了上個案子。
之後,馬上把他們幾個“趕”出京都。
他可不相信兩者無關。
老爺子讓他帶著的信物,應該與宮中的事有關。
楚門雖是有天子暗衛之稱,但行走江湖從不行天子之便利。
更別說在如今的大宋,天家子威也不會給楚門帶來什麼“便利”。
柳氏說楚門挾天家之威,這是哪來的誤會?
只能是從卓一劍那裡來的誤會!
楚亓有疑問,龍小鳳也迅速地get到了他的點,說道:“堂堂的‘天下第一’,居然會怕楚門?怕天家?我以為,這裡山高皇帝遠,三國都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