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辰光長袖一拂,向幾人打了個圍圍四方揖,方帶領眾人踏入店中。
野店的天井中站著一個戴銀面具的男子,夕陽照在他的銀面具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讓人無法直視。
江鎮海要找的,自然不是這個戴銀面具的男子。
他要找的人,是接“半步多”暗花時接觸到的野店掌櫃。
此刻那位掌櫃正垂手立於銀色面具人的右後方,很顯然,面具男才是此間拿主意的人。
修辰光一拱手,向對方介紹了己方人馬。
帶銀面具的男人沒有任何反應。沒回應、甚至連肢體紋絲未動,就好像站在那裡的不是個活人,是個人偶。
倒是那幾個戴斗笠的人收隊回到門裡,各守方位。
這種無聲無息的場面看著異常詭異,修辰光心中不免也毛毛的,微不可見地向鄭白羽使了個眼色。
鄭白羽搖搖新換的扇子,在心中預演了一遍之前想好的說辭,嘴巴一張。
“殺!”
毫無預兆地,銀色面具後傳出毫無起伏的聲音。
“我們是來……”
鄭白羽沒能說完,“嗖”,一枝黑色羽箭從他的腦袋對穿而過。
江鎮海怒吼一聲,提刀擋開一箭。
“小心!”修辰光叫道。
然而已經遲了,一個斗笠人滾到江鎮海腳邊,一刀砍出。
江鎮海但覺小腿一空,好像身體的重量減少了不少,而後,他看到了他被砍掉的腿。
一股熱血從小腿斷卻之處噴射而出,江鎮海瞪著眼倒了下去,在他的背心,赫然是一枝黑色羽箭。
在眾人之中,修辰光武功最高。
但那並沒有什麼用處——正因為知道他的武功最高,所以有兩個斗笠人以及躲在暗處的箭手招呼他。
殺出最後一刀,打傷一名斗笠人的胳膊後,修辰光以刀撐地,死活不讓自己倒下地。
修辰光清晰地感覺到生命正在飛速流逝,這一瞬間,他忽然想到那位張進大俠,他是很怕他,可那位大俠卻從未給他帶來死亡的感覺。
他只是耍耍他,不是要他的命。
而眼前的這位要的是他的命,並且已經要去了他的命。
“為什麼?”修辰光滿嘴含著血泡沫,拼盡全力問出三個字。
戴銀色面具的男子說:“因為你蠢。”
依然是不帶任何語音語調的起伏、更聽不出任何情感。
修辰光怒目而視。
“幫小孩逃走的,什麼人?”
依然是不帶任何語音語調的起伏、更聽不出任何情感。
修辰光“呸”地一聲吐出一口血沫。
戴銀色面具的人並沒有太多的情緒波瀾,將頭偏一偏,身邊的斗笠人手起刀落,斬下修辰光的頭。
修辰光大好的頭顱滾到他們帶來的鏢箱邊上,眼睛睜得斗大盯著那鏢箱,彷彿還在問:“為什麼……為什麼啊!”
殺戮對這群人來說太過尋常,野店的掌櫃卻是雙腿發軟。
殺戮已止,掌櫃支撐了很久的身體終於軟倒,“噗”地一聲跪下:“屬下領罰。”
“暗花有變,與你無關。”依然是不帶任何語音語調的起伏、更聽不出任何情感。
戴銀色面具的人正眼都沒看那掌櫃的。
“半步多”賞罰分明,這次的變數,是上面的問題,與負責釋出資訊的掌櫃無關。
殺七幫八寨的幾個蠢貨,是因為他們打草驚蛇。
做足了蠢事,竟然還敢前來邀功!
他們以為“半步多”是吃素的嗎?
“將功補過吧。”戴銀色面具的人用沒有起伏的聲音說,走回野店的客房。
經過鏢箱時,他一腳踢開那擋路的貨:“分了吧。”
鏢箱在地上滾了幾滾,箱口開啟,滾出一堆亮閃閃的黃白之物。
金銀財寶本是誘人,可與滾落的人頭和斷肢混在一起,看上去特別滲人。
金銀財寶本是誘人,但對戴銀色面具的人眼內,卻什麼都不是。
他的眼內,現在只有藏身在樓上客房裡的那三大二小。
野店掌櫃將功補過的成果,就是收拾野客殘局,威逼利誘京畿道七幫八寨搜人。
京畿道七幫八寨的本事或者不大,但勝在人多。
雖是如此,也經歷了一番地毯式的搜尋,終於把目標鎖定在這間客棧。
這夥人向來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