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聲寒則沒有龍小鳳的那種“想當然”。
優娘既然能將龍小鳳勒斃——若非龍小鳳命大,必定香消玉殞——那麼,對她來說,殺一個人是殺,殺兩個人也是殺。
優娘,並非只是個千嬌百媚的弱女子!
試想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在眾位高官名流之中游刃有餘?怎麼可能……
龍小鳳認為優娘不是“尋常的女支”,她說中了。
女支-女雖是一種職業,但這個職業的從業者三六九等、各有不同。
而同是第一流的女支-女,有小玉香那種名滿盛京的頭牌,也有優娘這種不走大眾路線,只為某些人服務的行中翹楚。
她們很神秘,不到一定級別的人,根本就接觸不到她們。
暮聲寒之所以會找上優娘,亦是有人引薦。
總而言之,優娘是這樣一個人,而龍小鳳又推斷那去勢浮屍的案發現場就在翠微湖附近。
因而他認為優娘有殺人嫌疑,只是……
他正沉溺於沉思,那小女子已然問出他心中的疑問:“如果真是優娘犯案,她有什麼動機呢?”
若說浮屍案是優娘所犯,則其中有不少疑點讓人難以想透。
在李晉案中,林秩並非殺人老手,殺的又是熟人,為免引禍上身,他才將李晉案偽裝成連環案中的一環。
而浮屍案,且不論浮屍的身份為何;優娘是她們那行裡最頂尖的人,她有什麼必要去做這麼一出案子?
仇殺嗎?情殺?誤殺?
將人殺死、剝光衣服再去勢,這種並不常見的手法,她是從何得知?從那些往來客人的閒談中嗎?
無論是什麼原因,優娘都可以將那浮屍案處理得更低調一點,低調到難以查到她身上。可她為什麼非要沾上“連環案”的光呢?
暮聲寒問:“你認為呢?”
龍小鳳想到放在“她”身上的那條淺綠色宮絛絲線:“我只知道,她在‘我’身上放了一條淺綠色絲線,那官人身上的絲線。”
依著暮聲寒的說法,“她”在活著時沒能接觸到那位官人,那麼,必然是優娘將這絲線放到“她”身上了。
想到發現絲線時的場景,龍小鳳不由有點臉紅。
如今還有一半的絲線在暮聲寒那裡,不知道他是拿去查案了,還是隨手丟了。
暮聲寒似笑非笑地道:“我記得這事。”
顯然,他也記得那一幕。
龍小鳳恨恨:“你有去查嗎?”
“有。”
“有結果嗎?”
暮聲寒歪歪嘴:“沒有結果。”
龍小鳳略感失望,但立即鼓勁道:“沒事,我讓盛京府的仵作娘子幫我查了,她很厲害的,一定會有所收穫!”
暮聲寒目光閃爍:“是麼?”
聽龍小鳳談到江吟,暮聲寒的語調略有變化。
不過他一向都陰陽怪氣,所以龍小鳳未作多想,不假思索地道:“那當然了!我們家阿吟是誰啊!她可是大宋一等一的仵作娘子!”
暮聲寒道:“你倒看得起她!”
“何止看得起她,我就不知道有誰不喜歡她!”
龍小鳳言裡言外都把江吟當成自己人,暮聲寒不知怎的,聽著亦覺得開心,只是關於江吟的話題,他並不想說太多:
“好了,你杵在這不走,是想欣賞湖景還是想胡咧咧夸人?”
龍小鳳本來是想走的,可一想到江吟,她忽然不想走了:“你說,放著大宋一等一的仵作娘子在,我這種三腳貓獻什麼醜呢?走吧,我們去問問她有沒有新進展。”
在李晉案中,她已經體驗過江吟和楚亓聯手之後的戰果——他們能收集到的物證和資訊,幾乎無所漏洞。
也許是這就是“她”發現他們沒發現的細節之後,一意要“打賭”要爭勝的原因。
但是,她,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龍小鳳,她的本事不是收集資訊,而是分析現有資訊之間的微妙聯絡。
收集資訊,那是解韻的工作。
解韻啊……
龍小鳳走神了,直到暮聲寒的吐槽傳入耳中:“那麼你這種三腳貓,豈不是完全沒有來莫園的必要?”
龍小鳳一怔,回答說:“不,當然有必要。因為如果沒來莫園,我就不會認識你啊。”
龍小鳳的眼睛如天上的星星,笑意盈盈:“不認識你,說不定,我連命都沒了。而且你不覺得,我加上你,特別事半功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