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乞丐血案後,我遇見肖留白。鏡湖血案前,我也遇見肖留白。幾天前,我又遇見他。有些東西被我封在這裡……”
青二十七指了指自己腦袋,說道:“……但我終究是想起來了。肖留白,就是當時下毒、操縱血偶的藍袍人!”
“龍湖鏢局到底犯了什麼滔天大罪,廢人谷要除之後快?
“還有,你派我去紹興,是不是早就知道鏡湖水寨有問題?你派我去,一來是讓我借查南承裕之死,把鏡湖水寨的齷齪事逼出來;二來也是將我調離臨安,你好大展手腳……
“再有,柏子莊的那些所謂的怪力亂神,是不是你做出來的?帝陵裡和朱漆臉有關的秘密,你又知曉多少?!”
青二十七索性把心中所有的疑問都抓了出來。
如果這番洗禮她始終都要承受,那麼來吧,來得更猛烈些!
可暮成雪卻搖了搖頭:“小青,我沒有你想像中這麼神通廣大、料事如神。很多事,我並非事先知情,只是在發生之後加以利用。你不要把我想得這麼……卑鄙……”
那麼,你也在利用我麼?青二十七問不出口,因為她看見暮成雪痛苦的神色。
暮成雪從來都神彩飛揚、自信滿滿,有時候甚至近於囂張,可是此刻,她的眉眼都快扭起來了。
青二十七明知道她是有意示弱,竟無法抗拒自己想要憐惜她:“我只是……不知道你的心到底大到什麼程度,我有點害怕。”
暮成雪道:“別怕我。我就是擔心你怕我,所以才……”
青二十七啞然:所以,你就像我怕見你一樣,因為怕見我才假託去了韓府?原來,“近鄉情怯”的不只是我啊!
暮成雪緩緩地閉上眼,“小青,你知道麼?我原本沒有這麼大的心。我是邊陲小國的王女,國破家亡,來到宋國不過是為了遠離故地、重新開始。
“可是突然有一天,有個人在我面前,鋪開了一張宏偉的藍圖,他告訴我,天下竟有這麼大、一個人竟然能做成這麼多事、天荒地老、人事永恆,都是可以爭取的。我……心動了。”
“你……愛他麼?”青二十七心裡想到一個人,衝口問出。
會是他……麼?她想一個確切的回答,她不敢承認,有一絲難言的妒意從心底升起。
“啪!”暮成雪陡然睜眼,一掌擊在桌角。
之後她緊緊抓住桌角,盯著青二十七,恨恨地說道:“我誰也不愛。以後,不要再問我這種白痴問題!”
青二十七不敢直視她的目光,喃喃地敗下陣來,遞上一杯酒。
她知道,她敗了,徹底地敗了。
暮成雪接過酒,微微一笑。
青二十七想,暮成雪該是也知道她贏了吧,所以迅速地收回了她的一時失態。而她竟然就這樣被暮成雪忽悠過去了。
她的那些疑問,暮成雪一個都沒回答。
夏季午後的雨,剎時間又停住。
毒辣的太陽依然掛在天上,日光映在水面,反射出更加強烈的白花花的光;荷葉被雨打過、捧住了一汪汪的水漬,躲雨的採荷女又再划動小船,伸展歌喉……
青二十七與暮成雪相對而坐,對飲一杯,彷彿什麼爭執都未發生過。
她們閒情逸致地談起許多年前,也是六月二十七,也是西湖,大文豪蘇東坡做了一組叫《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樓醉書》的七絕。
暮成雪說她喜歡“未成小隱聊中隱,可得長閒勝暫閒。我本無家更安往,故鄉無此好湖山。”
青二十七說她喜歡“黑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卷地風來忽吹散,望湖樓下水如天。”
兩人品味著詩句,似乎江湖上即將掀起的那新一撥風浪與她們完全無關。
自從《新聞》與《武林快報》有如花開並蒂、競相爭豔,臨安城裡便多了一項新職業:報童。
這些報童在各個酒肆飯館、大街小巷中走動,把江湖中最新鮮的訊息帶給眾人。
開禧二年六月二十八日,報童們的叫賣聲驚起了幾乎所有身在臨安的人。
別說平時都要看報掌握武林動態、消磨時間的,就算是沒有買報習慣的也有很多忍不住拿出七個銅子來買上一份《新聞》。
一時間臨安城裡上演一出“洛陽紙貴”。
因為,開禧二年六月二十八日的《新聞》以頭版頭條打出了大標題:《廢人谷宣佈對四月前龍湖鏢局血案負責》。
這個獨家新聞就像是水入油鍋,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