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軍營啊!”他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總不成老混在男人堆裡。”
他說的是實情,然而那表情卻很讓青二十七受傷。
她真是不想去想以後,他不明白麼?
她想有個人能告訴她該往哪走她就往哪走,他不明白麼?
女人天生就是一種不喜歡選擇的生物。
於是青二十七賭氣道:“你就把我當男人吧!我也把自己當男人,不就沒這問題了!”
畢再遇笑:“把你當男人,那以後你是要嫁呢?還是要娶呢?”
“幹嘛非要嫁娶!我自己可以過得很好!”
“你要不嫁娶,我過得可不會好。”他的目光很奇怪,對了,那是他第一次看青二十七的那種目光,他稱之為“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青二十七心中一顫,突然驚覺自己實不該有如此反應,便回答道:“你過得好不好關我啥事,那是我的事。”
他又笑:“倔女人。”
青二十七不理他,轉頭向床裡。
半晌靜默,聽見他道:“那,有備無患。你的功夫千萬別落下,無論你要走什麼路,總得有防身之技。
“下回可不能逆來順受了。誰打你,你一定要打回去。就算結局都是一個死字,那也要讓對方受點小傷,那才夠本!”
青二十七轉回頭看他。
他用的是告誡的口氣,很嚴肅。
青二十七自小習慣被命令的口吻。就算是楚樂一之事,明明腹誹無數,也未當面反抗。
她知他的教訓是為她好,自然更是順從地接受。
“你既然離開汗青盟,原來用的武器不宜再用了。無論你以後要走什麼路,都不適宜。”畢再遇又說,“這對你也是種保護。”
是的。“青二十七”本來就是個編號而已,當青二十七這個人消失,“青二十七”將會是另外的一個人。
別人退隱江湖是隱姓埋名,她退隱江湖,卻是名字永存。
她將以另外的身份繼續活在這個世上。
可即便她退出汗青盟,不再做“青二十七”,汗青盟和夜會放過她嗎?
為了保護自己,“青二十七”的“退隱”就應該更徹底,徹底到人們不會馬上把她和過去的那個“青二十七”聯絡起來。
她需要改頭換面,以全新面貌現於世間。
可是她應該怎麼辦好呢?
畢再遇應該是替她想好辦法了吧?不然何必在她面前提這事!
青二十七乾脆放棄思考,虛心求教:“那我怎麼辦?”
“你武功一向不怎麼樣。”他說。
青二十七羞愧得很。
“不過基礎還好。”他繼續說,“屬於對自己要求不多,到一定程度就不願苛求更高的型別。人所謂之瓶頸。你那不叫瓶頸,你那就是鶴頸瓶!脖子又長又細!”
青二十七很自覺地把脖子往被裡一縮。
“縮有用嗎?縮了脖子就會又短又粗了?”
青二十七很氣,被子一掀,就想起身回罵,全忘了還不能行動自如,身子才微抬,就忍不住“哎喲”一聲倒了回去。
畢再遇又笑了,壞笑。
然後告訴青二十七,他有一個練氣的法子,能夠把散泛的內息以新的方法凝聚,最適合半路出家、或是內息經絡亂過的人。
他說他有親身試驗過,好用,要她放心。
他親身試驗過,那是什麼時候?
這是他危難之時的救命之法。
他的危難之時,發生過什麼事?
青二十七不由思維又飄了,他身上有她太多不能瞭解也無法探尋的地方。
過了兩天,他給青二十七帶來一根軟鞭:
“你以後就用這軟鞭吧。和你從前的武器異曲同工,你可以把招式化在其中。
“你的朋友楚樂一用的‘霧煞’,也是軟兵器。你熟悉他,一定也熟悉他的一些招式,不妨也試著化用。稍微改動,至少在明面上可以掩人耳目了。
“這軟鞭是臨時找來的,以後我託朋友給你造一條好的。”
青二十七心中感激,暗下決心不能有負他的期望。
於是後幾日,不是依他的法門練氣,就是冥想如何改造鞭上的招式。同時努力進行康復訓練,漸漸能從床上坐起,又漸漸能下地小行兩步。
…………
開禧二年三月二十七日,青二十七將自己的思維從回憶中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