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皺:“不是。你們懷疑白玉短簪與戰局有關?”
“小沁,你們願和不願戰,甚至因此與金國有所聯絡,這些我都理解,相信大多數人也能理解。但是,如果萬一楚樂一所疑為真,我想,你也不願彭蠡湖成千古罪人吧?”
梅沁輕輕咳了一聲。
青二十七繼續道:“並且,你也不能眼睜睜看楚樂一被逼到絕路吧?”
梅沁似乎斟酌了下才回答道:
“你們的猜測到底真假幾何不得而知。你希望我去銷碧璽的案,可以。其他的,維持現狀最好,如果戰事真起,我彭蠡湖自不得不奮力助戰。”
青二十七:“我明白。所以,我也只是提個醒。希望你能用你的辦法,讓他們別對楚樂一下手太狠。”
梅沁道:“莫忘了,你前日在《武林快報》上的大作,亦給了他狠狠一刀!”
是的,那也是個死局。
青二十七其實很怕夜,她無法想像忤逆他的意思會有什麼後果。
她真希望夜是真的以為楚樂一是金國奸細才如此作為,而非其他的原因。
否則她將信仰倒塌、難以自處。
她想,她該去找夜好好談談,問個明白,讓自己心安。
她同梅沁道別。
梅沁問:“你去哪?”
青二十七:“回汗青盟,看看能為他做什麼。”
梅沁高深莫測地笑了:“我覺得吧,你還是和我去找一下清鏡門的劉亦方比較好。”
劉亦方是清鏡門常駐武林大會的負責人,專門處理各種告訴,武林人士若有什麼要申辯的,必到他處報備。
青二十七一怔,這才解過味來。這女子,比她高明太多。
離開印月臺前,梅沁又再回頭看了一眼那根寫著楚樂一醜字的柱子,若有所思。
她為何這麼在意這柱子?
…………
經過杏望樓,青二十七悄悄給青十六留了一個她們之間才看得懂的訊息。不知為何,她有種說不出所以然的危機感,直覺裡有種變數正等著她。
其實,當下覺得的“說不出所以然”,心裡有什麼樣的預感,都不是空穴來風,都是有原因的。
人的一生都會有這樣的時刻,在心底你知道事態很可能向自己擔心的方向發展,只是在當下,在事情還未真正發生時,總存著一絲僥倖。
可惜,事實是你越怕什麼就越會來什麼。
清鏡門人平時並不出來行走,而是專等有人上門找。這與半袖門人常在江湖中辦案有所不同。清鏡門像武林衙門,而半袖門則是武林六扇門。
當然,陸聽寒是異數。
因而在青二十七的印象中,清鏡門的人大多像眼前這劉亦方一樣,臉闆闆,身正正,好像是貼著“正義”二字的偶人。
應該從哪裡開始說呢?青二十七看著他,心有畏懼。出道半年來的不順,讓她開始有點害怕與陌生人接觸,老覺得自己會做錯什麼。
“楚樂一不是金國奸細,也不是反戰的強硬派,他刺史珂琅那劍,是因為金國人挾持了我,他不得以而為之。他是被陷害的,是我的錯……”
青二十七語無倫次地說著,包括見到史珂琅與餘火交易,餘火可能還與其他門派有緊密聯絡的事。
劉亦方並沒有什麼震驚的表情:“傷人,即便是被迫傷人,也要受一定懲罰,這點,你可明白?史珂琅胸部重傷,這是事實。至於金國人與一些門派有聯絡的事,這倒也說明不了什麼。”
青二十七急道:“怎麼說明不了!他們如果想操控武林盟主的選舉呢!?”
劉亦方:“你以為我大宋武林是被金人置於手中、想圓就圓想方就方的麵糰?”
為什麼青二十七覺得這麼明顯的疑問他卻毫不在意?
青二十七當時不知道,金人固然能在武林盟主的選舉中興風作浪,但最終左右局勢、起決定作用的並非他們,而是大宋武林各門派之間、長期以來的互相牽制、互相影響。
她是什麼時候才明白眼內看到的遠不是決定性的因素?她什麼時候才學會跳出那些細枝末節去想問題?
是的,你們沒猜錯。是畢再遇教會了青二十七這些。
他們在之後的歲月裡,常常對青二十七不解的事進行復盤。她在他的指點之下,一點點地長進,一點點地找到自己的光亮。
可也是在很長的時間裡,她在畢再遇面前很自卑……覺得自己真是很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