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自己很接近事實真相的青二十七寒毛都豎了起來,頭很痛……心更灰到極點。
夜暮剛降,月已近圓,微風輕拂,小院幽靜,如若這不是牢房多好!如若沒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該多好!
她不想再往下想,可又不能不往下想!
她再回想《武林快報》對楊石和史珂琅都是極盡誇讚,韓君和篇幅的雖然較少,但不代表他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總體來講,三少武功家勢都旗鼓相當,最終誰成為武林盟主都不令人意外。
他們必定各展神通,或許,爭取餘火及身後諸派就是關鍵點。
而要爭取餘火,顯然不是一兩箱黃金就能解決的問題。
處理掉楚樂一才是餘火最想要的“好處”。
他們會如何處理楚樂一?
《武林快報》已經將他逼入絕境了,他們要怎麼落井下石、讓他雪上加霜?
青二十七想不出來,焦急中又有點慶幸,還好武林有“無垠鎖”這樣的地方,有半袖清鏡這樣專事公平審判的門閥。
如此,他們才不能直接將楚樂一或其他的知情人滅口了事。
因為凡有人告或明顯冤案,半袖清鏡即不會旁觀,必將理出是非曲直。
正是他們保證了武林的清淨而不至陷入無窮無盡的仇殺。
——其實,她真的很幼稚。
開禧二年三月十五日,終於有人將青二十七放了出來。
離開牢房,青二十七發現自己在建康城郊的一座破廟。之前把守在此地的人、給她送飯的人,都已不見蹤跡。
她依約去找楚樂一。
又是一個清晨,又是朝陽無限好,又是楚樂一白天天住過的客棧門前,人們照常往來喧譁,而青二十七的心情卻與前天不同。
果然,人是不會同時踏入一條河流的。
她當然沒有等到楚樂一。
不是他食言,是他來不了。
在街邊站了許久,青二十七才想到應該找最新的《武林快報》來看一看,那一定有她想了解的一切。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一行大字標在上頭:“史珂琅遇襲受傷”;下面一行稍小:“戰和之爭豈能殺戮以解”。
青二十七掃了一眼,雙手發抖,好不容易才定住神,細細讀文。
史珂琅在宣佈參選武林盟主之後,就開始到各門各派拜票,宣揚他的主張:
他批評貿然出戰,認為在蒙古霸權逐漸興起之時,宋與金是唇齒相依的關係,雙方不宜相鬥,而應保持現有平穩。
甚至應求同存異,並借蒙古壓境之勢,讓宋與金恢復相對平等的地位,而非目前以幣帛求和的狀態。
這個觀點一出,輿論譁然。
主戰派就不用說了,連主和派也有不少人感到驚異。
主和派一貫認為攘外必先安內,或以為應靜待蒙古與金兩敗俱傷再謀有他,誰也不曾想過,竟然有人提出與金聯合!
一時間,史珂琅把自己放在了風口浪尖,有人大罵他叛國背義,也有人贊他目光遠大,有人向他扔鞋、扔磚,也有人為他申辯。
不管怎樣,街頭巷尾已無人不知曉他的大名,以至於後來到了他到哪裡、哪裡就如平地起旋風的地步。
史珂琅表現出罕見的風度,他榮辱不驚,耐心而又細心地解釋他的主張。
有一次有人丟了他一身臭雞蛋,他也只是笑笑,並不生氣,倒將那扔雞蛋的人愧在當地。
漸漸地,人們開始思考他的主張,不少人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
現在的宋金蒙古,就像是鷸、蚌和漁夫相爭,只不過看誰是鷸、誰是蚌、誰是漁夫,誰最後得利。
因而以其兩強相爭,不如三足鼎立。
遠交近攻,那是在宋的實力足夠的情況下才可能成功。
況且,史珂琅亦表示出若金先開戰,他亦必帶領武林眾豪俠一戰到底、死而後已的決心。
史珂琅樹立起這種形象所用的時間,其實遠不止丟擲觀點後的兩天,它更多地依靠著他之前的經營、並在後續幾天形成更大影響。
開禧二年三月十四日晚間,史珂琅正在印月臺召集中間人士座談,進一步闡釋主張,立圖拉攏這些人。
就在談論正烈之時,突然有蒙面人衝到他面前,丟了一把刀子而不只是雞蛋或鞋。
那刀去勢凌厲,不過最可怕的不是刀,而是隨後而至的一柄軟劍。
那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