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楚樂一又耍嘴皮,暮成雪哈哈一笑,柔荑搭在青二十七肩上,一點也不像兩人初次見面:“唉,你說這人的臉皮到底是怎麼長的,都趕得上臨安城的城牆了!”
楚樂一一本正經地道:“我說的可句句是實,不信你問這位青二十七,一路上我拒絕了多少妙齡女子的好意!我衝破重重情障來到這裡,你說我容易嗎!只不過耽擱了這一下……”
暮成雪忍笑道:“我不和你扯皮!東西呢?拿來!否則就得兌現你的承諾,在我這解語軒幹三個月苦力!”
數月前,暮成雪託楚樂一回天山帶件東西,但是他卻一路將閒事管著過來,比預計整整遲了一個月才到臨安。
楚樂一道:“暮成雪,你太過分了吧!你可是鼎鼎有名的解語軒主人,居然連懷疑朋友這樣的事都做得出來!江湖上誰不知道,楚某向來說話算話言出必行答應了的事……”
暮成雪看了看日色,微微笑道:“我看今兒又快過了,別忘了,遲一天你就得多端半個月盤子!”
楚樂一忙將剩下的話吞進肚裡,變戲法似的從懷裡取出一個玉瓶。
暮成雪伸出纖纖素手接了過來,笑道:“我就說嘛,不威脅下,你還不知要羅嗦到哪年哪月。”
楚樂一這傢伙!居然什麼都沒和她說!
也許是因為當下的氛圍太過放鬆,青二十七直接大叫起來:“這是什麼?難道是天山聖藥雪蓮子?沒想到你居然還私藏聖藥!快給我瞧瞧!”
雪蓮子乃天山奇藥,難得一見,青二十七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可楚樂一干嘛笑得這麼賊啊!
“這不是雪蓮子。就算給你看了,你也不知所云!不如趁早知難而退吧土包子!”
“你又不是我,你咋知道我不知道這是什麼!”
“不信你聞!”楚樂一倒大方,從暮成雪手中搶過玉瓶,開了瓶蓋放青二十七鼻子底下。
“啊嚏!”這是什麼東西啊!一股濃烈的味道撲面而來,青二十七頓時打了個噴嚏。這味道有點像胡椒,但又比胡椒更香、更奇特。
“這叫孜然。”暮成雪想要為青二十七解圍,但是青二十七卻更糊塗了。孜然,那是什麼東西?她讓他不遠千里的帶這東西幹嘛?
“真是對牛彈琴!愚不可及!呆頭呆腦!我說青二十七,你什麼時候才能意識到,楚爺說話做事都是響噹噹的說一不二啊?”
楚樂一將瓶子還給暮成雪。兩個人都一副強忍著笑,打死不說的神情,真叫人氣壞。
青二十七喜歡當時的氣氛,可是這種氣氛卻是被她打壞的。因為她問了一件不該問的事。
她問無所不知的暮成雪,“血偶”真的是被巫師控制的靈魂麼?這種邪惡的法術,該是如何煉成?
暮成雪一怔,笑道:“這有何難。這種法術,我也會呀。”
然而只一瞬後,她就收斂了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嬌態:“世上有許多事是沒法解釋的,比如鬼神,信則有,不信則無。法術也一樣,關鍵不在於有無,而在於如何使用。”
她的這句話,說了就如沒說一樣。
水閣裡忽然寂靜下來,只有冷冷的風吹動桌上的書頁時發出的嘩啦啦的聲音。
…………
從解語軒出來,轉日青二十七和楚樂一就去韓府獻上了軍事圖。
出於禮貌和感謝,韓侂冑邀請他們出席他的壽宴。
在見到韓侂冑之前,青二十七對他的印象都來自於傳說。
市井中一直流傳著他當年擁立聖上和前幾年打壓趙汝愚、朱熹等人時的種種劣跡。
在那些流言裡,他是一個不學無術、工於權術、獨斷專行、左右朝政的人。
可真的見到他,青二十七卻對這樣的流言有些疑惑。他力主北伐真的只是為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麼?
如果不是,那他出乎常理的熱忱又來自何處?在過去的那麼多年裡,他的興趣似乎只是如何獲得更多的權勢。
所有這些,都將出現在日後史記官的筆下。
但他的心裡想著什麼,就是站在他面前的青二十七都難以猜透,在很多年以後,人們又從何記錄呢?
其實,青二十七的疑惑也是很多人共同的疑惑。正因了這種疑惑,壽宴上一直存在著兩三種不同聲音。
韓侂冑的壽宴擺了上百桌,青二十七和楚樂一被安排在中席上。
與他們同桌的大多都是一些小官吏,北伐的傳言讓他們惶惶不安,誰不想太平地過日子,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