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已從手臂盤至脖頸,倏地吐出信子,噝噝作響。
陸聽寒說:“朋友。”
蛇郎君盯住陸聽寒,似乎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之後道:“走吧。”
夜色暗淡,只有蛇郎君身上的金蛇發著光亮在前面指路。
他不停地向前走、向前走,穿過稠密的灌木,穿過淺淺的溪流,穿過無盡的黑夜,穿過青二十七無窮的疑惑。
就這樣悶聲不響地走了一個時辰,蛇郎君在一處斷谷止步。網
說它是“斷谷”,那是因為那條路真正地就是在忽然間乾脆利落地沒有了。
此前的密林,此前的溪流,彷彿不曾存在:他們在一座山的半腰,再走一步就是夜色下的墨綠山谷,不甚深,但,路就是沒有了。
不但前路無去,蛇郎君也在一個轉身間不見,似是人間蒸發。
青二十七猜這前後四面應有一些屏障巧妙地阻擋了視線,否則輕功再好,一個人也不可能憑空消失。
好好不容青二十七多有觀察,從懷裡拿出兩條黑布來,道:“委屈兩位了。”
青二十七跟著陸聽寒,將眼睛蒙上。剎間的黑暗叫人如同飄浮半空,她不由有些心慌。
一隻溫暖的手握住她的冰冷,那是陸聽寒的手。
她觸到他因練劍橫笛而形成的厚繭。
在很久以後的一天,青二十七在忽然間會意到這一瞬的安寧與踏實,這才明白,當時的溫柔已成刻骨。
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蛇郎君的聲音又冒了出來,青二十七等三人跟著他“向左十六步”、“右拐”、“躍二十三步”的話音行走。
一路行來,都有暗香浮動,那是春天的氣息。
青二十七一邊想,這怎麼會叫“廢人谷”呢?
它的名字應該與“春光”有關,即便是俗氣地叫成“百花谷”,也比“廢人谷”要好。
解開黑布,眼前的一切證實了她的猜想。
這的確是一個“春谷”,也許是因為地熱,這裡比別處溫暖,花兒也開得早、開得多、開得豔。即便是在夜裡,一樣有花兒開放。
青二十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聞見醉人的花香。
“是夜來香。”陸聽寒含笑看她。
夜風輕輕吹動他的衣角,笑容溫柔、儀態優雅,她不由在心中想,這個人應該有很多女子傾心以待吧?
他幾乎是完美的。
谷中一叢叢的花之中,隱藏著一間間房屋。
每一間房屋的門檻上,都掛著一盞燈。
星星點點的燈火將廢人谷照亮,卻使天上的星辰失去了顏色。
青二十七和陸聽寒被安排在一個房間內休息。好好交待了幾句,竟自去了。
房間只兩張床和必需的用品,清爽乾淨。雖說男女有別,但青二十七和陸聽寒皆江湖兒女,倒也不覺拘緊。
忙了一天,青二十七也有些累了。
臨睡前,她小心將假鬍子取下,抹去臉上偽裝,不意從鏡中看見陸聽寒嘴角微微翹起,也不知在笑些什麼。
待她回看過去,他卻又迅速地轉過身,和衣睡下。
是很好笑吧?她亦笑起來。
也許是因為有陸聽寒在旁,令她安心,她很快就睡著了。
昏昏睡至中夜,陸聽寒卻忽然坐起,臉色蒼白,額頭上全是密密麻麻豆大的汗粒。
青二十七立即驚醒。
陸聽寒一向鎮定雍容,她何嘗見過他此情此景,一時慌亂得說不出話。只能默默過去坐在他床沿,伸衣袖為他拭去汗水。
她希望這樣能令他好受一些。
他閉著眼,按住了她的手。
“做惡夢了?”她小心地問。
他搖頭不語,過了一會,方道:“龍湖鏢局血案……”
青二十七的心,突地像是往什麼虛空的地方沉去,那是她此生難忘的恐怖記憶!
他看著她,似乎有些擔心,但還是繼續問道:“可否告訴我當時情形?”
青二十七稍定心神,略微說了當天之事。
陸聽寒一路聽,神色也一點一點黯淡:“難道真是他們……”
青二十七不懂:“什麼真的是他們?”
陸聽寒的表情裡,分明有憤恨和恐懼:“十三年前,也是這樣一個溫暖的春夜,川中劍閣有一戶人家滿門被屠。”
他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著,“老老小小四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