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來,陸聆濤竟然能在諾大的京畿道上這麼快找到楚亓龍小鳳和趙昰趙曦,本身就很值得懷疑。
更別說銀色面具人開始時牛皮轟轟,最後卻被他立斃刀下——怎麼看都像殺人滅口。
楚亓不覺澀澀問道:“可你這是為了什麼?”
可我這是為了什麼?
陸聆濤亦在問自己;他笑了笑,回答道:“這不是很明顯嗎?我是為了奪權——實話說,我最早真以為小皇帝出京是因為丟了玉璽。”
小皇帝丟了玉璽,權愈想借此作文章彈劾小皇帝,為日後將小皇帝拉下馬做足輿論。
權太師的手段,他深以為然;決定推上一把,與權太師結個善緣。
畢竟楚門不是他唯一的選擇,特別是如果有一天楚老爺子仍然偏心地傳位於獨子楚亓的話,他陸聆濤豈能屈之於下?
可他也不可能公然反出楚門,於是戴上銀色面具,隱藏了身份。
隨著對京畿道事件的不斷深入,他發現,這根本就不是小皇帝丟了玉璽的事,而是宮裡丟了小皇帝的事!
於是,他立即做出相應策略調整:先是現出真身,再讓人假扮銀色面具人,在救駕之時,當著龍小鳳和小皇帝的面殺了他,一來摘出自己,二來求功,在小皇帝面前留下好印象。
如果小皇帝能為他開金口——楚門自詡“天子純臣”——楚老爺子在選接班人時多半不能罔顧天子意見。
只不過,他打的一手好算盤,卻抵不過大宋皇宮裡的奇事一件接著一件。
陸聆濤說到這裡,滿臉盡是嘲諷:“我萬萬沒想到,小皇帝為私自出宮玩耍,竟然還弄出了天子替身這麼匪夷所思的事!”
楚亓只覺背後一陣一陣地發涼。
楚門接案,每當有大案終結,都是由他來問口供,他會代入嫌疑人,想像自己處於同樣情形下的心境,覆盤案子始末與起因。
他對此駕輕就熟,甚至頗為享受。
可是面對陸聆濤,他全然失去了審問者的心理優勢,只能怔怔地聽陸聆濤說,陸聆濤成了那個覆盤的人。
陸聆濤的聲音迴盪在甬道中,越發地陰深恐怖:“……如此荒唐的皇帝,怎有資格掌國?!我不由想,權愈或許是對的。”
他的野心和格局隨之變大。
送少年天子回京之後,託淑寧長公主的福,他第一時間得知了少年天子想娶龍小鳳為後的訊息。
宮亂之局,正是以此為開端。
暗地裡聯絡各種在野勢力,明面上則做了一件最為關鍵的事:將訊息透露給龍小鳳,並慫恿她逃婚。
只要龍小鳳離開盛京,已經私自出宮過一次、又安然回來的少年天子,十有八九會重蹈覆轍。
僥倖過一次的人,往往會認為自己的運氣好得異於常人,何況這位少年天子本就是出了名的熊孩子。
一切都如他所料,趙昰被誘出京,同時留下天子替身,給了假貨鳩佔鵲巢的機會。
他立即進宮同天子替身接觸,並順利地拿下他,與之結盟。
宮外,則藉口要請暮江吟幫龍小鳳等造通關密令,在西湖一下船,他就“請”走了她。
開始時暮江吟對自家哥哥與陸聆濤的交易並不十分清楚,待發現事有蹊蹺,以她一己之力難以阻止,這才在《故京圖》暗藏玄機,引楚亓破局。
陸聆濤對暮聲寒的說辭,是讓暮江吟在宮內幫假皇帝偽裝文書;
其實他留下暮江吟的主要目的,是以她為質,一來避免暮聲寒臨陣倒戈;二來,可以把她變成挾制楚亓的一把利器。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前奏。
他對天子替身所言,“真的那位回不來了,你就是真的皇帝”什麼的,自然不是真話;他會保證趙昰回到皇宮與天子替身對質,將“真假天子”案鬧大,鬧得越大越好。
亂中取勝,才能奪取最大利益!
他從權愈身上得來靈感,卻比權愈做得更徹底!
權愈在趙昺花了近十年的工夫,想要拱趙昺上位;陸聆濤的計劃是利用權愈的野心,以合作為藉口,藉著權愈這把好刀,先把趙昰拉下馬。
至於權愈想硬拱上位的趙昺,莫說他和那小孩不熟,就算是熟,也不可能越過權愈去!
所以權愈是刀,趙昺也是刀,都是為他開路的。
大戲開場,一個又一個意外將這出戏越推越精彩。
先是玄一和趙顯的到來;接著,慶王趙煜一路亦透出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