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楚亓稱讚的越雲姬卻不見喜色,幽幽怨怨地道:“我倒寧可不聰明,人家不是,男人最怕女人太聰明嗎?”
楚亓:“我不嫌棄你啊,我最怕女人蠢了!”
兩人又笑幾句,越雲姬喚了晚餐進屋,讓楚亓悄悄在屋裡用了。
夜色漸漸降臨,黑暗籠罩著這看似繁華安穩卻是暗潮洶湧的大宋都城。
之後,隨著一盞一盞的燈由遠及近亮起,沉寂不過一會的盛京又再暄鬧起來,雲香樓裡更是熱鬧非凡。
避開前院的燈火輝煌,在飄蕩的香粉膩味裡,有一個身穿紅衣的和尚出現在雲香樓的後門。
越雲姬扒在視窗看著,雖知楚亓要對付這紅衣和尚,她仍是忍不住感嘆其人之卓然風姿。但覺那璀璨燈火、暗香浮動,都不及這和尚一片衣角。
身後飄來一聲冷哼,待回頭看時,早已不見了楚亓人影。
這是她的地盤,可她上上下下地張望,竟然看不出楚亓躲在哪。
當然,越雲姬也沒把精神花在這上面的意思,沒找著人就不找唄,省得一會那紅衣和尚到了,她下意識地尋找他的蹤跡,露了餡可就丟人了。
雖是這麼自嘲地想了一想,實際上越雲姬是位相當合格的頭牌和暗哨,無論待人接物還是刺探情報都很有一手,否則早就被人一鍋端了。
那位紅衣和尚上次來時,在她的屋裡呆了一晚不錯,可兩人是真沒幹別的,不過是她彈琴、他聽琴而已。
越雲姬閱人無數,什麼樣的奇怪人沒見過?那紅衣和尚肯安靜聽她彈琴,也不知是誰是誰的風景、誰更賞心悅目一點。
後來隔壁玉香身邊發生了士子爭風的殺人案,她也沒多想。
若不是這紅衣和尚再次登門,她幾乎忘了曾經接待過這麼個客人。
不過既然楚亓有意提起,她也不得不多想一步,將兩件事聯絡起來:那殺饒林秩,莫不是和這和尚有關吧?
思及於此,越雲姬倒抽了一口冷氣。心中有事,面上卻是不顯;開門將那紅衣和尚迎進來。
她沒有親暱的舉動,離了他一尺有餘,彷彿碰到他的衣角都是種褻瀆。
屋內早就點上的檀香和進退有度的絕色女子,叫和尊鬱卒的心情稍有緩解。
宮裡靜悄悄的,沒有如願傳出宮亂的訊息,一直在等待的他還在等待著。
從黔州回來後的這段日子,他一直住在權愈的太師府。
一面透過權愈刺探大宋朝廷內外,一面則暗暗結交江湖上的人物。
然而不知從何時開始,事態變得與他最早的想像不太一樣了。
前日,他得到訊息,他的師尊——金國大慈恩寺玄一法師竟然到了盛京!
更令他吃驚的是,師尊沒有主動聯絡他;而是悄悄去了楚門的“數峰青”!
師尊什麼時候和楚門扯了上關係?
他們有何交情又有何交易?
盛京失手,楚門最終還是找出了吳東貴;在黔州又沒能將“泠”弄到,他知道自己令師尊十分不滿;
但是他將訊息往回傳、並且信誓旦旦會拿回“泠”時,師尊並未表露過要親自到宋國來處理這事的意思。
是什麼令師尊改變了“等閒不入宋”的決定?
師尊不再信任他了嗎?
想到近十年的師徒情在這個當口顯出隔閡,和尊便有些頹敗。
越雲姬奉上清茶,坐到瑤琴前,嬌笑著問:“大師今想聽什麼曲?”
和尊心不在焉:“都好。”
越雲姬抿嘴一笑:“那我可就瞎彈了,反正大師色即是空,心不染塵。我呢,也不過是個紅粉骷髏。”
話是這麼,越雲姬素手撫琴,手下流淌出的卻是一曲《平沙落雁》。
《平沙落雁》描繪的是秋高氣爽、風靜沙平,雲程萬里、際飛鳴之景,恬靜優美,意境典雅;乃是借鴻鴣之遠志,寫逸士之心胸,越雲姬的琴聲,正正擊中了和尊的心思,
他清冷的目光投射在越雲姬身上,似乎在看她,可眸子裡又空靈得沒有她。
一時間,思絮便飄遠了去。
他想起了遠在金國的謝太后,以及他自己的金國歲月。
幾乎沒人知道,大宋朝廷玩弄“真假子”的把戲早有傳統。
在被金國擄走時,謝太后帶在身邊的那個“趙顯”,根本就不是趙顯。
真的趙顯在兩年之後,成了大慈恩寺玄一法師座下的關門弟子,法名“和尊”,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