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短簪上報銷了數條人命;楚樂一、青二十七因此簪而遭遇兇險;白天天和完顏斜烈的相戀,也多多少少有此簪的功勞。
時隔數月,它果然如青二十七和楚樂一之前的猜想,送到了吳曦的手中。
這是一件信物,也是一塊試金石,金國藉此遞出好意,也以此來試探吳曦的心意。
如果他全無叛心,這白玉短簪早就不在;而這白玉短簪完好無缺,說明這幾個月以來,吳曦的心確實被它攪亂了。
數月之後,又有一方碧玉盒子送到了吳曦手中。
青二十七相信,這不會僅僅是另一次試探,而是更實質的內容。
它代表了什麼呢?
吳曦手中的白玉短簪在月色下發出淡淡的光澤。
突然,“嘣”,它裂開了一個口子,口子越裂越大,越裂越大……終於,一把細長的鑰匙從那短簪中剝離出來,片片碎玉掉落地下,發出“叮叮”的好聽聲音。
埋在白玉短簪的鑰匙顯露出來,青二十七的好奇心卻沒有減少一點點。
這鑰匙要開啟的是玉盒,而玉盒要開啟的,卻是大宋川中門戶。
不得不說,金國為了爭取吳曦,給足了他考慮的時間,一步一步,從不進逼,而是讓他慢慢地把天平傾過來。
而無論是白玉短簪的傳遞還是碧玉盒的送出,都太過謹慎。
因為,沒有人能預見這時吳曦的手中還有沒有白玉簪。
他們能只賭上一賭,玉簪還在,順利開盒;或是玉毀簪斷,那麼這玉盒就是塊愚石,無人能開,起不了任何作用。
吳曦從青二十七手中接過玉盒,將鑰匙往左側的小孔中探去,左三轉、右二轉,再向上轉,只聽“咔”地一聲輕響,是鎖被開啟的聲音。
吳曦的神情鄭而重之,而青二十七也緊張得一手是汗。
然而,不等他開盒。廟祝小屋的屋門開了。一個身著夜行衣的人掠了出來,陰沉著臉。
青二十七吃了一驚,玄九躲藏一邊,她一直未曾叫破,自有她的用意。可他為何這時跑了出來?
他是要揭露青二十七的真實身份麼?
出乎青二十七的意料,玄九對吳曦施了一禮,說道:“吳帥,請三思!”
不久以後,青二十七便會知道,金國送給吳曦的碧玉盒子裡,是金國皇帝的一紙詔書。幾百字的詔書,表達了幾個意思:
詔書先是狠狠地拍了拍吳曦和吳家祖先的馬屁,“時則乃祖武安公玠扞禦兩川。洎武順王璘嗣有大勳,固宜世胙大帥,遂荒西土,長為籓輔,誓以河山。”
吳家祖孫三代經營兩川,吳玠、吳璘皆是一時名將。
吳曦一直便想透過北伐來重振吳家威風,只是未能功成。
然後話風一轉,言道功高震主,宋帝卻不信任武將。“卿自視翼贊之功孰與岳飛?飛之威名戰功,暴於南北,一旦見忌,遂被參夷之誅,可不畏哉!”
你自己評價一下自己的功勞能否比得上岳飛?
岳飛戰功卓著、威名遠播,南宋北金之人全都知曉;可一旦被宋廷猜忌,就被誅殺且連累親族。
捫心自問,就算你有再多戰功,怕是結局不外如是。
無疑,這句話深深地戳中了吳曦的內心的不憤,他就是因為這無由的猜忌,才在人生年華最好之時,沉浮宦海,做了一些不知所謂的小官!
再之後,金國皇帝丟擲了最大的誘餌:
“若按兵閉境,不為異同,使我師併力巢穴,而無西顧之虞,則全蜀之地,卿所素有,當加封冊,一依皇統冊構故事。更能順流東下,助為掎角,則旌麾所指,盡以相付”。
我能封宋帝,亦能封你。
如果你按兵不動,使金軍無西顧之憂,那麼,全蜀之地,本來就是你吳家經營,此後還當你吳家所有。
開禧二年間,吳曦也曾對金軍發動大大小小十數戰,可惜幾乎全部失利。
如此敗績,吳曦的雄心再盛,也被消磨。
一個原本就在搖擺、最終走向絕望的人,面對裂土封王的誘餌,他的反應可想而知。
不由不說,金國皇帝完顏璟的這一份詔書,實是勸降的最佳範文。
在青二十七最早的推斷中,汗青盟是在依附吳曦的力量,先成就這個人,再謀圖更多。
然而開禧二年九月十六日發生的一切,都表明了汗青盟遠比青二十七想像中要強悍。
段舞在鎮江身懷玉盒之時,就曾經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