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民憤竟是如此之大。
韓君和冷笑道:“你說得很對,我的氣量就是如此之小。如果你站到我這個位置,就會知道,氣量有屁用,鐵血才是正途。可惜我受你蠱惑,沒有早聽家父的。”
暮成雪笑了笑:“我很抱歉,可是君和,你要怎麼處置我呢?”
韓君和冷冷地道:“離開臨安吧。我不想再看到解語軒,還有你的狗屁《新聞》!”
暮成雪又笑了一笑。
“你似乎不意外?”韓君和頓了頓,恍然道:“是了,你既然敢做,當然也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暮成雪搖搖頭:“我想過也許有這麼一天,可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我所預計的這一天,至少是在兩個月以後。君和,是誰告的密?”
暮成雪對韓君和說,她確實預見了、設計了有一天他會為那畫冊的事來找她,解語軒將因此事遭受巨大挫折,唯一脫離她掌握的是時間。
她沒有說謊。
在她的盤算中,要用至少半年的時間,把《新聞》打入人們記憶、成為人們腦海中的烙印,讓人們記得曾經有這麼一份報紙,轟轟烈烈地存在過、並且推動了許多大事件的發展。
然後,它將在韓府的打壓中直入塵埃,成為人們的某種懷想。
人們還記得它,還懷念它;它在韓府倒臺後的捲土重來,就會累加之前的聲名,達到更高的成就。
暮成雪要把那本畫冊當成解語軒暫時隱匿的導火索來用,只可惜一切來得實在太快,快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新聞》發行至今,只有兩個半月。
兩個半月實在太短,不足以養成習慣。
人們遺忘的速度總是太快,失去了習慣形成的慣性,她怕人們還來不及記住《新聞》,就再也不記得了。
而,她明知是誰告的密,卻非要在韓君和麵前問上這麼一句,無非是不想讓他察覺,她固然措手不及,卻也已經做了很多準備。
開禧二年七月十八日,暮成雪獨自坐在空蕩蕩的解語軒,看著窗外密織的雨簾,喝著她的上好茶葉;而青二十七,卻在追蹤那位告密者。
青二十七與暮成雪都沒想到,今日一別,再見已是滄海桑田。
秋雨悄然無聲的飄落著,青二十七一身暗色雨衣,跟在那女子後面。秋雨微涼,落在臉上卻不能解她半分焦躁之氣。
為什麼會是柳芊芊?
青二十七自認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解語軒也不曾虧欠她;如果說柳芊芊一早進入解語軒就心懷二意,那是青二十七用人失察,怨不得別人。
但柳芊芊不是,因為柳芊芊沒有深遠的心思,如果她是這樣的人才,就不會被汗青盟逐出門;
柳芊芊被逐出門時,解語軒還未顯露出半點與汗青盟爭勝的意思,汗青盟不可能為了讓她做搞倒解語軒的棋子故意把她逐出門。
青二十七不信,也因為她與柳芊芊相處數年,不算知心,也較為知根知底。柳芊芊為什麼要這樣做?
暮成雪給了青二十七一個最簡單也是青二十七看來最荒謬的原因:妒嫉。
妒嫉?
青二十七真沒想過自己有什麼值得柳芊芊妒嫉?
她平凡而平淡乏味,深知所得一切都是運氣,平日裡夾著尾巴做人,且,所謂的堂主,也就是名號,暮成雪說一句,她做一件事,手中無有實權——
就算有權,她又要它何用?
她做所有的事,只不過因為暮成雪要她去做;而她真正所渴求的,幾乎沒有一樣能得到。
這樣的一個青二十七,竟值得柳芊芊來妒嫉?
“小青,你明明不是不懂人心,為何還要裝作不懂?視而不見當真會讓你更舒服?”暮成雪搖頭道。
她試探過柳芊芊,《孤石》的事便是她故意透露給柳芊芊,不幾日,梅沁果然去兩淮查清凌。
暮成雪行事,從來一舉謀多得。
而梅沁自以為得計,卻不知暮成雪也正需要這樣一個人來完成當前的謠諺局。
“況且,你並沒有自己所想的那樣一無是處。”暮成雪微微地笑。
青二十七道:“我就像畢再遇說的,是在路邊給英雄鼓掌的人……”
暮成雪:“那麼你也應該聽過後半句:孰不知,英雄也少不了為他鼓掌的人。”
青二十七:“那就是可有可無了,英雄不該只聽讚美。”
暮成雪嘆道:“不只是讚美,是脆弱時的一搭手。小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