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二十七氣定神閒地睜開眼:那小女子依然是嬌俏得很,不像自己,過了個冬天就快成黃臉婆了。
段舞支支吾吾地道:“你沒事吧?我哪有要殺你,你誤會我了!”
青二十七冷笑:“好的很。你那吹毛斷髮的小刀在我的臉前比了這麼幾下,若我真的走火入魔了,你不用當真出手,就能讓我元神出竅;
“退一萬步來說,你那隨手一劃,就算不能重傷我,也能把我劃到破相——就這樣了,你還說我誤會你?”
段舞羞赧地笑起來:“那我不是沒出手麼!再退一萬步一千萬步來講,我也傷不了你嘛!事實擺在面前,你誤會我冤枉我了!”
段舞這番誠懇的話一說出來,若非青二十七深知她不簡單,怕是真要信了她。
可惜就如青二十七深知她一樣,段舞也深知青二十七,見青二十七臉色一沉,忙不迭地道:
“我錯了我錯了……我又把你當假想敵了。我總覺著我們家楚樂一心裡愛你。但可是如果我真傷了你,他怕是永遠不會理我了……
“真的,你別那麼看我嘛!我這回說的可是真的。”
看來段舞真是一心想要扮成個對楚樂一花痴到神神顛顛的人了。青二十七笑了一笑,並不想拆穿她,以她現在的心性,根本不怕有人跟自己耍花招?
儘管來吧。就怕你們不來。
她問:“所以你才會在這裡出現,因為你知道只要找到我就能找到楚樂一?”
段舞把頭點得和打鼓似的,然後老老實實地把她們別後的事說了出來。
一個多月前,宋金方始議和,完顏斜烈即刻到明水縣接走了白天天,那時她已生下女兒,小名叫卡卡。
此去一生,冷暖自知。
從完顏斜烈那裡得到師傅安全的保證後,段舞獨自在明水縣生活了一段時間。
但她哪裡是耐得住寂寞的人?不久後便找到好好,從好好口中打聽到青二十七的動向。
聽起來段舞似乎真是想透過青二十七去找楚樂一,不過到底這話中有幾分真幾分假,青二十七不好判斷。
段舞本來就與解語軒有過幾次交易,如今透過解語軒的渠道找青二十七,她是單純地要找青二十七,或是受僱於解語軒,青二十七都不會覺得奇怪。
青二十七所好奇的是,如果段舞受僱於解語軒,那麼,她對青二十七的所起的殺念是否暮成雪或好好的指使?
反正青二十七打死也不會信段舞說是把她當成情敵才想殺她的話。
其實青二十七也覺得自己疑心她們實在很沒良心。
她在心裡痛罵自己,她們對她不夠好麼?她與她們不是朋友麼?——她恨自己的心猶如被寒冰凍住,她比從前更不能相信別人,哪怕是她們。
而如果段舞不是受僱於她們來殺她,那又是誰想殺她?
如今的她,怎麼能死?
就算有人想殺她,也得等她想起神果在哪、時空通道在哪之後再殺,不是麼?
是誰想殺她?
青二十七問段舞好好現在情況如何。
段舞閃著大眼睛問:“你要關心她,不會自己去看看?”
青二十七不想去看好好。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好好。既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不如不見。
而她的不見,會讓好好對她更加怨恨麼?
那也只好讓好好怨恨了。
青二十七並不知道,那時好好與楊巨源已義結金蘭,以兄妹相稱,一齊謀劃刺殺吳曦。
換了幾次方案後,他們將刺殺之日定在開禧三年正月二十九。
那夜無星無月,他們偽造討逆詔書,直入吳曦偽宮,大呼“奉朝廷密詔,安長史為宣撫,令我誅反賊,敢抗者夷其族。”
安長史即安丙,時任吳曦偽蜀國的中大夫、丞相長史。
在不少人要麼屈膝、要麼抗爭的形勢下,安丙卻半推半就地既受官職又稱病不出。
如此騎牆的作派,預示了楊巨源與他合作必然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總之在正月二十九的平曦之夜,楊巨源與眾義士突入吳曦偽宮,
吳曦倉皇而起,披頭散髮、赤足欲逃,卻被義士們毫不畏死地一擁而上,先砍腰、後砍頭,
一位自恃甚高心懷不憤,又生不逢時一步行錯的大將就此殞命。
此時吳曦在“蜀王”之位上僅坐了四十餘天,金國皇帝正式冊封他的使者還正行於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