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
山谷中既無殺戳之聲,亦不見人,唯有草木清香。
這種靜謐一直維持到三人進入廢人谷的中樞:樹屋。
竹樓建在長了幾千年的古榕中,就像是從古榕中生出來的異枝。竹房一間接著一間,無窗無門,他們就像是進入了另一個密閉的通道。
一路都有廝殺過後的又消於無形的“人印”,原是冬暖夏涼的宜居竹樓,卻因這些微凹的印記而陰冷異常。
走了一會,靜悄悄的竹屋某處傳來隱隱的人聲。
三人手攜手,向著聲音的方向前進,突然一亮,竹屋最後的門口洞開。
心知身處險地,三人都不敢大意,伏低了身子躲在門後,偷偷往外看去:外頭是塊數丈見方的平臺,平臺下一汪天然池水,池水後是山邊巖壁。
雖然對將在這條路線的最後會遇見什麼人、遇見什麼事早有心理準備,但真的見到,青二十七卻傻在當地——
一彎如月般的池水,像是仙女忘記擦去的腮邊之淚,藍天相映,亦發出藍中透綠的顏色來,很美,在美中又有些妖異。
然而所有的美麗和妖異,都抵不過眼前那些美麗和妖異的人們。
暮成雪倒在地上,頗為見瘦,雙頰都塌了下去,只有一雙眸子精光四射。
青二十七從楚樂一那得知,暮成雪來滇西時身邊還帶了花千葉等人,如今只有她一人,是不是那些花朵一樣的姑娘也都香消玉隕了?
而數丈平方的大平臺上,不只暮成雪,還有厲道人、許自空,以及一個青二十七沒見過的人——大概是盤絲尊者?
青二十七沒想到的是,盤絲尊者竟然是個女人,是個美貌的女人!可她的美貌,又何及石飛白之萬一?
石飛白被鐵鏈縛在巖壁上,大腿以下全浸在池水中。
他形容憔悴,唇邊的一抹笑卻依舊風華絕代。
青二十七不禁想,若非手被縛住,此刻的石飛白應該把手放在面前,對著陽光。
那雙完美的、幾乎透明的手——可他的手現今如同枯枝。
但比他的手更嚇人的是他的雙腿。
藍瑩瑩的水中,水乾淨得近乎透明,透明到,透明到可見那一雙腿幾已成為森森白骨。
石飛白和暮成雪,真是絕配。
一般的風采,一般的倔氣,一般的……野心?
許自空是唯一站著的人,他一向孤僻又乖張,今天也如是。
一身黑色的緊身衣服,許自空氣急敗壞地指天指地不知說些什麼,然後是厲道人的罵聲,盤絲尊者的笑聲……
許自空突地發出一聲大吼:“閉嘴!”
在驀然的靜寂中,他從背後的箭袋抽出一根金箭,走到暮成雪面前,他像在玩弄寵物使地,將那金箭在她的嫩臉上比劃,一面卻對著碧玉池裡的石飛白道:
“白,我只要你一句話,要麼你繼續在碧玉池中,要麼我殺了她。你懂我,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呃……青二十七等三人躲在暗處,不由面面相覷:這是怎麼回事,是那樣……的嗎?
石飛白嘻嘻地笑起來:“你憑什麼讓我來選?你這狗奴才!你殺呀?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