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看著林晧然沒有反對意見,便是一把重重地拍著椅把道:“既然如此,那便這般定了,咱們便挫一挫蘇州那些不法商人的銳氣!”頓了頓,他突然帶著一些顧慮地說道:“只是林潤此人如此功利,他能辦好這個差事嗎?”
這……
郭樸和李春芳不由得交換了眼色,發現高拱至今還無法釋懷林潤出任應天巡撫一事。
林潤是嘉靖三十五年的三甲進士,之所以能短短几年便從南京一個小小監察御史出任應天巡撫,無疑是抱住徐階大腿的結果,此人確實有比較強的功利之心。
只是這功利和能力根本沒有關聯性,高拱這擺明是個人不喜歡林潤才如此質疑,根本是帶著有色眼鏡看待林潤。
“高閣老,若是他不行的話,咱們換掉便是!”徐階並沒有跟高拱爭論林潤的人品,卻是渾不以為然地回應道。
高拱看到徐階這般表態,倒是不好繼續質疑林潤了。
雖然他是吏部尚書不假,但徐階亦是當朝首輔,自然可以將林潤推到應天巡撫的位置上。而今徐階又給出這個許諾,更是沒有反對的理由了。
當然,林潤如此表現不盡人意,他必定要藉機將林潤給踢掉。
眼看著事情已經塵埃落定,林晧然卻是突然詢問道:“元輔大人,如今九邊籌建一支騎兵營,這應該不會是什麼問題了吧?”
李春芳和郭樸默默地交換了一個眼色,發現這個事情透著利益交換的味道。
林晧然無疑是一個作戰派的代表,他想要籌建騎兵營跟蒙古騎兵正面相爭,這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若不是去年朝廷財力不濟,徐階亦是從中進行阻攔,籌建騎兵營的事情恐怕早已經實施了。
哪怕困難重重的時期,林晧然亦是在背後解決著種種問題,亦是培養著一支支小股騎兵,為著山西大捷打下了一定基礎。
現在他突然間提出來,已然是要將騎兵營的事情變得名正言順,打算從整頓蘇州絲綢商人中分得一杯羹,從中分得一大筆銀子組建一支強大的騎兵隊伍。
高拱亦是清楚林晧然的心思,便是不動聲色地抬頭望向徐階。
“林閣老,你剛剛在山西重創韃子,想必俺答部已經是元氣大傷,近些年恐怕無力再大舉南下了。大明朝廷積弊重重,此事可否緩一緩再提呢?”徐階卻是不想林晧然繼續做大,當即便是設法推脫道。
郭樸和李春芳看到事態出現波折,不由得默默地交換了眼色,顯得沉默地觀看著事態的發展。
林晧然猜到徐階不會如此痛快,亦是繼續發表看法道:“元輔大人,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國家亦當如此!韃子能夠屢犯大明邊疆,從來都不是韃子多麼厲害,而是我們九邊將士的戰力每況日下!戰力下降的原因有很多,但主要還是這些世襲的將士安於現狀,很多將士根本沒有一絲血性。而今我們難得有一個喘息之機,為今之計應當厲兵秣馬,方能讓九邊百姓不再遭受韃子犯疆之苦,而我大明軍隊重返太祖、成祖時期雄風,甚至將我們失去的土地給搶奪回來!”
這……
在聽到林晧然的雄心壯志,特別是最後的言詞之時,包括郭樸和高拱都大為震驚,四雙眼睛顯得十分驚訝地望向林晧然。
所謂“將失去的土地搶奪回來”,這無疑指的是河套地區。
河套地區物產豐富、土地肥沃,又兼任陰山、賀蘭山之利,自古都是兵家必爭之地,明朝初期在此設東勝州。
隨著明朝邊軍衰弱,在河套的爭奪戰中失利,致使蒙古部落藉助河套而肥,更是從河套進犯陝西、甘肅等地,一直威脅著九邊的安危。
正德元年,楊一清便指出了河套地區的戰略意義,提出了“復套”政治主張,但卻因楊一清失勢而夭折。
嘉靖二十三年,三邊總督兵部左侍郎曾銑上《請復河套疏》得到內閣首輔夏言的支援,但卻是遭到嘉靖的誅殺收場。
雖然大家都清楚地意識到“河套存則邊患息,河套失則邊患起”,但有著夏言的前車之鑑,嘉靖朝後期已經無人敢提起。
只是嘉靖死後大半年,林晧然已然在隆慶新朝丟擲了這個雄心壯志,似乎是想要完成前人不能完成的一樁偉業。
郭樸和李春芳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默默地交換眼色。
雖然“復套”讓他們感到震驚,但似乎並不是那般的遙不可及。跟著前兩次有所不同,不管是楊一清還是夏言都算不上耀眼的帥才,甚至夏言都沒有軍事的履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