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袖口那兒也要用麻繩捆住,這樣幹活才利索,風吹起的煤屑也竄不進衣服裡。他們全是黑臉,一笑牙齒雪白,眼白也顯得很大。
《你在高原》 第三部分 無邊的遊蕩(16)
慶連只讓我陪陪他,給他打打下手,但我堅持要自己做。最後慶連只得領我到一個工頭那兒登了記,然後領來一把大大的鐵鍬。
由於車少人多,所以只要有一輛車進了煤場,立刻就有人跑過去搶。場上有一個戴袖章的賊眉鼠眼的人,他不停地呵斥那些奔跑的裝卸工——車停得不是地方,裝卸工站錯了位,都要挨一頓怒斥。
有一次我親眼看到監工的把一個瘦瘦的、看樣子頂多十六七歲的小裝卸工猛地扯倒,腮部給碰在了尖煤稜上,嘴角立刻滲出了血……小夥子爬起來,把流血的嘴巴擦一擦,顧不得看打他的人一眼,趕緊去搶另一輛車了。
我覺得這種爭搶太危險了。慶連在煤場上小聲告訴我:“你什麼也不要理會,只管搶自己的車。你只要往車斗裡揚上幾鍬,那麼這輛車就歸你裝了!”
我照他的法子做,可是有好幾次我搶先把煤揚到了車斗裡,旁邊的一個人緊接著也揚進去了。他罵罵咧咧,甚至威嚇說要揍人,結果只能讓給他。這樣爭搶一天也只能裝上兩三輛車,那種緊張疲勞簡直不可想象……即便這樣,我仍然想看一看那個“老水蛇”。
“你看不到的,”慶連告訴,“他輕易不到煤場來,要來都是上急的事兒。”
中午的飯菜簡單到了極點:發黑的饅頭,一碗菜湯,上面漂了幾塊白肉。慶連粗粗的手指夾了四個大黑饅頭走過來,我一開始以為還有自己的一份,後來才知道那是他一個人吃的。這裡所有人飯量都大得驚人,連我也比平常多吃了一倍的饅頭。中午歇息一會兒下午接上幹,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