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何臉上露出遲疑神色,旋即說道:“若殿下不計較末將身份卑微,常何失禮,願陪同殿下一同前往東宮赴宴。”
長孫無忌臉現怒色,正欲出言呵斥,卻被李世民揮手阻止。他微笑著道:“如此甚好,常將軍可帶上若干軍士,與本王同往東宮。”
常何哈哈大笑:“笑話,殿下什麼大場面沒有見過?殿下若想出城,常某手下這些嬌生慣養的御林軍能攔得住麼?若是和殿下對陣,末將的兵就是再多上十倍也不夠瞧的。天下誰人不知秦王殿下英雄蓋世信譽卓著?末將連一兵一卒也不用帶,隻身跟隨殿下赴宴,也算全了常某的職守。”
李世民點了點頭:“好漢子!就依你!”
常何回過身叫道:“趙柱國!”
一名渾身上下披著魚鱗鎧的將弁催馬上前,也不下馬,就坐在馬上拱手行禮道:“末將在!”
常何一臉肅容地道:“我隨殿下前去赴宴,你在這裡約束軍士不得擅動,只要府內沒有異動,絕不可妄加打擾!”
趙柱國也不多說話。拱手道:“末將領命!”
常何點了點頭,回身向李世民躬身道:“請殿下登車駕,末將騎馬在後面跟隨。”
李世民笑了笑,俊秀挺拔的雙眉豁然展開,說道“無忌騎馬,常將軍隨本王登車!”
常何一怔:“殿下,這恐怕不大合適,末將身份卑微,怎能與殿……”
“這是王命!”李世民絲毫沒有聽常何把話說完的意思,淡淡地打斷了他。
常何尷尬地嚥了口吐沫,躬身垂頭拱手道:“末將遵命!”
……
封倫回到中書省,一進大堂先要了一塊巾子擦汗,邊擦邊對著一班侍郎等省內郎官說話:“諸位老兄見諒,皇上有幾道急敕要草就,時候不早,需儘快辦妥覆命。”
眾郎官面面相覷,卻無一人敢搭他的話茬,靜等著他出言吩咐。
封倫要了一盞熱茶,喝了兩口,說到:“上命在山東六郡設行臺,李世勣領尚書令,王珪領行臺尚書左僕射,實任到差,總領行臺政務;諸葛德威領右僕射,來京述職。另外崔元遜升任行臺尚書左丞,這個也是敕內明指。李靖兼璐州道行臺尚書令,節制蒲州、太行兵馬,平陽君領隴西道行軍總管,率軍出秦州;任城王加西北都護,以備北邊,尚書省裴相總理糧秣。齊王殿下加司空,兼領侍中。這三道敕命務必今天擬就發出,諸位老兄務必辛苦,儘早擬就交門下閱核用印。”
一旁的首席中書侍郎楊恭仁詫異道:“德公,這幾道敕詔,除了齊王殿下的可以直接草就,其餘兩道都須通報尚書省吏部備案,即便從簡,也須待秦王殿下到省正署,今日就辦齊,恐怕事機過於倉促了吧?雖說上命德公與我都可代王正署,總歸是於禮不合!”
封倫擺了擺手:“陛下嚴令,這三道敕令必須今日發出,耽擱不得,楊公筆下向來敏捷,此事就託付楊公了!”
說罷,他竟不再理會諸人,緩步踱入內室。
眾人見這位中書令如此反常,都詫異得目瞪口呆,位居中書舍人的顏師古和李百藥對視一眼,悄然跟入內室。
“朝局將有大變!”面對著兩個知心下僚,封倫不再隱瞞,坐在主席上嘆著氣道,“皇上還有幾道敕旨,不能讓外人與聞。一個是裁撤天策府,一個是廢黜秦王尊號及本兼各職,再有一個是太子總領政事堂會議。這個不能給外人透露,你們既是進來了,就一起參詳參詳吧!”
顏師古面上波瀾不驚:“我和重公都已經猜到了!自張亮被執,此事已初見端倪。德公打算如何料理此事?”
封倫皺眉道:“我還能怎樣料理?陛下此時已經召見常何和敬君弘,想必敕旨發出之前,京城防務和宮城宿衛上也會預先佈置,甚至可能今夜就命禁軍囚禁秦王也未可知。此次皇上決心篤定,看來再無遲疑更改!這一遭秦王怕是躲不過了!”
李百藥微微一笑:“如此震動朝局的大舉動,皇上調動禁軍預先佈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若就此認定陛下此次心意篤定,恐怕為時還早。”
封倫一怔:“重規,你有何見識不妨明言,都到這個時候了,也沒什麼可掩掩藏藏的了!”
李百藥沉吟了一下,說道:“這個話題,我和顏公議過多次了。表象云云,皆不足信,前年的文幹倡亂,所示恐怕才是皇上的真性情真心意……”
上次在朝堂之上,蕭瑀當面提出楊文幹案,封倫還不覺得如何,如今李百藥再次提起,封倫這才悚然而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