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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忠手裡握著長刀,心中一陣陣膽寒,他雖是功臣子弟,畢竟沒真個上過戰場,何曾見識過這般光景?知道武德皇帝就在殿內,他也想表現得硬氣一些,卻無論如何也穩不住拿刀的手。周圍明晃晃的刀槍不斷向前逼近,他心中大急,叫道:“何方賊人,竟敢夜闖宮闕刺殺皇上?難道不怕死麼?”
站在他身旁的隊正聽得暗自皺眉,都到了這個份上了,這位大爺居然還沒鬧清楚對方的來歷,便在他耳邊低聲道:“將軍,對方身上的鎧甲頭盔全都是黑色的,全長安除了秦王麾下的玄甲親軍,沒有人做這等服飾……”
衛忠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還沒等他說話,秦王李世民手中提著寶劍排開眾人走了出來。他步伐穩健地走到衛忠面前,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道:“衛將軍,本王要覲見父皇,你擋在這裡,可是要離間我們父子親情麼?”
衛忠兩腿一軟,險些坐在地上,他再糊塗,也明白就這麼放秦王入殿大大的不妥。但在李世民那看似平和儒雅的面容下,卻散發出一陣陣令人心悸的威壓。讓他情不自禁地產生一種掉頭鼠竄的慾望。
他穩了穩心神,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應道:“原來是秦王殿下,不知殿下此刻入宮,還帶了這麼多人,究竟要幹什麼?”
他身邊那隊正暗暗叫苦,這位殿下帶了這麼多人全副武裝來到皇帝寢宮,二話不說就動手殺人,不是明擺著來逼宮謀逆麼,這位千牛衛中郎將大人此刻居然還好聲好氣地問人家是為什麼來的,當真糊塗到家了。
李世民板起了面孔,森然道:“我要面君見駕,你閃開吧!”
不待衛忠說話,那隊正挺身言道:“此處是長生殿,當今皇上寢宮,不比尋常門戶。殿下要面君可以,但也得守規矩,需得在殿門口報名跪侯,待皇上傳敕召見。且只能殿下一人進去,這些人須得留在殿外三十步以外等候……啊——”
話未說完,那隊正便發出了一聲慘叫,不敢至信地圓睜雙眼瞧著透胸而入的寶劍,緩緩栽倒。
李世民面無表情地拔出寶劍,冷冷掃了被嚇得跌坐在地上的衛忠一眼,淡淡說道:“朝中出了奸人,皇上被宵小矇蔽。這些人既是和姦人一道矇蔽聖聽擾亂社稷,阻撓我們面君兵諫,便是我大唐上下的公敵,人人得而誅之……”
話音甫落,秦叔寶等眾將率先搶了上來,身後跟著數十名殺紅了眼的玄甲親兵,一時間刀斧齊下,不過眨眼之間,守在大殿門口的十幾名衛士便被砍殺殆盡。
長生殿前的臺級上鮮血橫流屍骸遍地,紫色的廊柱和白色的窗紗上,被侍衛的血濺出了片片殷紅……
第八節
身穿睡袍面色鐵青的武德皇帝李淵長身站立在大殿中央,雙手負於背後,用凜然不可侵犯的目光冷冷注視著身著甲冑直挺挺站在自己面前的親生兒子。秦王李世民慷慨激昂的聲音帶著金石之色在長生殿內迴盪:“……自武德以來,兒臣對外南征北討,定隴西、平山東、克洛陽,為我大唐國朝定鼎終日奔波勞碌;對內百般退讓,數讓儲君之位,謙恭待人禮賢下士,為了朝廷大局社稷穩定忍辱負重委曲求全。可是兒臣換回了什麼?換回的是東宮齊府黨羽爪牙步步緊逼層層圍堵必欲致我於死地而後快。如今兒臣已被逼上絕路,再退半步,兒臣一家老小即將死無葬身之地。天策府眾多文臣武將,追隨兒臣招討四方,為我大唐基業嘔心瀝血披肝瀝膽屢建功勳,僅僅是因為他們追隨的不是太子,不是齊王,便有功不賞無過重罰。父皇心中應當清楚,以天策諸臣開創社稷之功,至今官不上四品爵不過郡公,公道何存?公平何在?兒臣不肖,今日冒萬死危及聖躬,冒天下之大不韙發動兵諫,為的不是兒臣個人的成敗榮辱,為的是大唐社稷興替,為的是天策府眾臣的妻子婦孺,為的是天下蒼生的福祉!”
武德皇帝冷笑道:“你到底是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說到底,你還是對朕立建成為太子心存不滿,對朕罔顧你的功勳戰績腹有怨言。所以你今天就帶著兵直闖宮禁,斬殺朕的衛士,血濺長生殿,就是為了向朕表示你的怨憤,就是為你手下那些狐朋狗黨鳴不平!口口聲聲為了大唐社稷天下蒼生,你今晚這般暴戾行止,將朝廷禮法置於何地?將朕這個皇帝置於何地?將父子綱常置於何地?你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逆子貳臣,還有臉在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