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許你侮辱它,真正的答案是……朝奉!”
恆寶立時哈哈大笑,大人們也會意過來,不禁笑著嘆氣,當鋪裡的朝奉肯定有一番尖酸刻薄了。
這時候忽然有一群百姓敲鑼打鼓地奔走而過,咚咚鐺鐺的弄得越發鬧騰,恆寶興致勃勃的道:“聽說前邊的市集有熱鬧看呢,神樂觀的人跟一幫和尚吵起來了。”
謝靈運聞言也有點好奇,詢問他們是怎麼回事?一問才知,原來神樂觀、棲霞寺的兩夥人因為爭用市集的講壇而發生摩擦,繼而成了一場鬥嘴鬥法的論戰。
棲霞寺乃是佛門“三論宗”的祖庭之一,也是金陵一帶唯一的一家教門祖庭。三論宗的和尚統統都是嘴巴不饒人的,他們的遠祖、中土佛門的四大譯師之首“鳩摩羅什”在生時就是如此了,這位高僧在圓寂之前,還曾經當眾發了個誠實誓:“如果我所傳的學說、所譯的經典沒有錯誤,那麼在我焚身之後,舌頭也不會燒爛。”
果然當他涅盤火化後,全身燒成灰燼,唯有舌頭完好無損,這便是今天“三寸不爛之舌”的由來。
後來到了僧朗、吉藏等三論宗創始祖師,無不是能言善辯之輩,尤其上千年前吉藏大師與“天台宗”灌頂大師的那場論辯,被稱為是“佛門辯才第一人之爭”。
有著上千僧人的棲霞寺勢力龐大,他們理所當然地把金陵視為自家地盤;而神樂觀更是一副囂張跋扈的作派,弟子們早就過慣了目中無人的日子,這回兩家碰上,金陵第一大寺院對陣金陵第一大玄觀,場面定然是非常的激烈,真難怪老百姓們會那麼興奮。
“師哥。”恆寶這時稚嫩的臉龐滿是疑惑,問道:“那些人不需要重煉稅丹麼?怎的這麼有閒去吵架?”
“嘿。”謝靈運笑了笑,也不知道該如何答他,神樂觀人多錢多,根本就沒有什麼困難……
相對於煉丹,小孩子顯然對辯戰更大興趣,恆寶遙望著市集那邊,語帶憧憬地問道:“什麼時候我們也去辯辯啊,一定很好玩吧?”謝靈運又是嘿的一聲,師傅歷來教他們多做少說,特別是自己因為身世而不宜張揚,不過若然哪天上壇了,他定要敲敲那些庸俗和尚的光頭。
“咦!你們看當鋪那邊,那不是朝天宮的人嗎?”老百姓開道後,一群十來個的神樂觀年輕弟子走在後頭,他們望見了謝靈運等人的身影,立時暴起一陣鬨笑:“真是他們,他們這是……來當東西了啊!”、“這樣居然也敢稱作‘金陵大觀’,真給我們丟臉,我呸!”、“喂,謝客!!當到多少錢了!?”、“哈哈!”……
他們也沒有停留,只是一路邊走邊笑地走向市集。
板車邊的眾人都怒氣上湧,這幫小兔崽子!丟他們的臉?回到數百年之前,要不是朝天宮的鼎力相助,神樂觀的山門都建不起來!沒成想幫了只豺狼,祖師們把他們當好友,對方卻從一開始就居心險惡,直到後來鬧翻和積怨,哪一次不是他們在使奸使詐、欺人欺物?
“我討厭他們。”恆寶嘟囔起了嘴巴,真想衝過去揍那些人幾拳。
望著那幫人走遠的背影,謝靈運目光深邃,《易經》裡有一句話叫“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他是相信的,就憑那些狹隘、驕橫的傢伙,神樂觀又能強盛多久?他淡淡道:“我們要爭氣啊。”
恆寶雖然年幼,卻已經懂得一些人情冷暖了,他握著小拳頭,鄭重地點下頭:“嗯!等我長大了,把性命境界修煉上去,他們就別想再欺負我們!”
“哪輪得到你,當你師哥我是死的?”謝靈運忽而惡狠狠的掄起手拍了他腦袋一記。
“噢哎!”
……
太陽漸漸西移,當到日落後夜幕降臨,明月星辰撒得天空成了一條閃耀的銀河,眾人也推著五輛空蕩蕩的板車回到冶城山。車輪子在蜿蜒的九曲廊山徑上滾動著,發出了嘰嘰轆轆的聲音,正好哄著仰面躺在一輛板車上呼呼大睡的恆寶作美夢。
遠遠的就見到鉛汞師叔等一干人站在道觀殿前的空地上,一個個探頭眺望著山徑這邊,分明已經守候多時了,他們一看到謝靈運等人,便揮手呼喚著奔了上來,見他們平安無事,臉上的擔憂這才放下,畢竟最近金陵城有些不太平,誰知道那個神秘高強的巨盜會不會半路攔劫。
“帶去的乾糧夠不夠吃?”鉛汞師叔等人給他們遞去了幾壺暖開水,問了下行旅的情況後,然後便有些躊躇,鉛汞師叔的嗓音也變得沙啞:“阿客,當得了多少錢?”
咕嚕咕嚕的喝了幾口水,謝靈運放下這個沒了一截壺嘴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