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
她想不明白，不過很快便由茫然轉成了憤怒，不管真假她都體驗了一回被鬼生吃了的痛苦，這個時候又讓遊魂出現，沈蘭醒到底還想對她做什麼？被人生吞活吃的死亡都讓她領受了，還能對她做什麼！
沈遙華又憤怒起來，不肯去回應意識當中的呼喚。
她現在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不久前的篤定因為一場屬於自己血肉紛飛而變得不確定起來。
她就飄在半空，大頭鬼還在挑釁著，一堆奇形怪狀的鬼圍繞在它身邊附和著，想逼著她主動過去拼命，或是主動逃跑，這令沈遙華愈發迷惑，它們不是鬼麼，有那麼多廢話的時間不會親自過來抓她嗎，幹嘛在墳地裡叫的像一群瘋狗一樣！
“都是假的，認清本心，相信自己。”
遊魂的聲音再度響在意識之中，沈遙華眉頭緊皺，無聲的回了一句：既然你說都是假的我又憑什麼相信你是真的？
“你信不信我不要緊，信你自己就好。”
遊魂聲音幽幽，不知從何處傳來。
“你不是被困在觀虛之境裡面了嗎？你到底在哪裡？”
沈遙華轉頭四顧，想找出那團白中帶金的霧氣，現下的她很需要誰給她一點勇氣，讓她相信眼前這一切都是假的，她沒死，更沒有被鬼給活吃了！
那一切實在是太可怕，怕的她不敢回想，怕的連靈魂都顫抖起來。
“我就在你身邊，你看到一個極瘦的灰衣鬼麼，我在它腹內。”
遊魂不得不冒險將自己暴露出來，他用意念與沈遙華溝通，正常人察覺不到，可不敢保證鬼就察覺不到。
沈遙華一眼就在一堆鬼裡面找到了遊魂所說的鬼。
灰衣鬼長的出奇的高又出奇的瘦，一身灰衣晃晃蕩蕩像掛在根竹杆子上，露在外面的頭臉不過是層灰濛濛的皮包在骨頭上，一雙青灰色的眼深深陷在眼窩裡，六神無主的飄在鬼堆之中。
餓死鬼？
沈遙華盯著灰衣鬼仔仔細細的看，可不管怎麼看也看不到有遊魂的影子。
“所謂的觀虛術不過是幻術，所以醒來吧遙華。”
灰衣鬼根本不看沈遙華，地上幾十個鬼，只有大頭鬼在低頭叫囂，沈遙華卻在聽到遊魂的聲音後便不再理它了。
她正與遊魂在意識中交談，就算她現在信了這一切都是假的，但她還是出不去。
鏡中花，水中月是虛幻的不假，可也要有花有月有鏡有水，她找不到可以突破的那一點，那就只能被困在其中。
遊魂是莫明其妙的就出來了，一人一鬼交談了一陣，沈遙華便明白了。
“你出來那會大概是紫竹樓倒塌的時候，沈蘭醒那老妖怪發了好一陣子瘋……”
要麼就是借體破碎幻境自解，就像困著老神婆的那隻碗。要麼就是沈蘭醒心神大亂不能控制，就像反覆折磨她的那段陡峭石階就是在那會兒自動破解的。
不管哪種都是僥倖，沈蘭醒根本沒將一個遊魂放在心上，也不會刻意去為難，但沈遙華就不一樣了，她們都覺得是對方真正害死了老神婆，可以說是有著深仇大恨的。
因為有著老神婆的以死相護，沈蘭醒才沒有一巴掌拍死她。
但沈蘭醒是不會放過她的。
“那個老妖怪肯定想讓我一輩子困在幻境裡生不如死！”
沈遙華咬牙切齒罵出了聲，此刻的沈蘭醒說不定就在什麼地方看她的慘樣冷笑呢，一想到沈蘭醒睥睨的眼神，冰冷的笑，沈遙華就覺得肚裡有一把火熊熊燃燒著，燒得她五臟六腑火辣辣椒的疼。
沈遙華怒火熊熊，遊魂則是滿心震驚。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老神婆會魂飛魄散。
在他心裡，老神婆對他有救命之恩，有半師之誼，他尤為敬重老神婆的性格：善惡分明，行事果斷，在她嚴厲的外表下，有顆重情而悲憫的心。
她不會軟言細語，看起來一點也不慈祥，但她會為故人之子捨生忘死，甘願為沈遙華魂飛魄散，也會因為他對沈遙華的一點幫助而多有提點，不捨不棄。
她還修為高深，頗有大家氣度……
她……真的那麼輕易就魂飛魄散了？
遊魂實在是不能相信。
他黯然了片刻，決定不管是不是真的，先把沈遙華帶出去才是要事。
她才是最傷心的那個人，她還是個孩子，不管怎麼說，不管為她也好為老神婆也好，他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她，保護她，那便沒時間傷春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