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不出聲了。
“那麼你就甘心一輩子就這樣嗎?一輩子就給我做個侍夫,在府裡生女育兒?就這麼一輩子做男紅,一輩子就和其他的侍夫爭來鬥去,一輩子、一輩子就這麼過完?”
甘露愣愣的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本就是個命薄的。”
高平差點沒岔過氣去,她倒沒想過,隨便說兩句什麼平等啊自由啊,就能糊弄的一幫人跟著她跑,立馬就從奴隸思想變成了共產主義思想,但在她想來,這個甘露是個要強的,聽她這麼說說,總要有點思索吧,就像古代的女強人,比如探春王熙鳳之類的,總是想做個男兒,更不要說那些花木蘭似的女將軍了。
結果,她說了一堆,人家就來了這麼一句。
“是不是命,你為什麼不爭取?”
“小姐要我爭取嗎?”
高平鬱悶的簡直想叫,如果是在現代,她一定換著甘露的肩膀嘶吼。但在這個時候,卻只能悲哀的望天,當然,就算是她想嘶吼,她這個身體也不允許。
“甘露,你總要有自己的想法吧,好吧,就算你想給我做侍夫,你這樣糟蹋自己又有什麼用?你不吃藥,不就是想讓我來看看你嗎?好吧,我來了,這是我第一次來,也是我最後一次,我告訴你,我不會哄你,我不會哄一個連自己都不愛惜的人。你也知道府裡的規矩,如果你真的病的厲害了,就會被送出去。”
甘露的臉色一變,臉色灰白,看向高平的目光帶著痛楚和驚懼。高平心下嘆息,她知道此事對面的少年是非常難過的,但她也無能為力。
她現在不愛他,將來也不見得能對他動什麼男女之情。與其哄著他讓他越陷越深,倒不如快刀斬亂麻。
如果他真是個要強自愛的,那以後就算不能在石松院裡,她也會給他條出路;但如果他自己非要鬧彆扭,她也沒有辦法天天哄著慣著,她自認是沒有這個世界的女人哄男人的手段的,更沒那個心情。
對甘露,她會負責任,但只能是物質上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會再給你找個郎中,老夫君那邊,我也會幫著說情,至於要不要看,要不要好起來,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她說完,轉身就走,甘露愣愣的看著他,在她走到門邊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開口:“小姐……”
“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你,好自為之吧。”
高平沒有回頭,丟下這一句,出去了。
甘露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來,這一次不是無意識的流淚,而是真正的痛哭。他知道,她的小姐……心中已經沒有他了,真正的沒有他了。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難道就因為那個林若鴻嗎?
可是林若鴻不過是才進門,小姐連和他洞房都沒有,怎麼會……
甘露想不通,他想不通自己的小姐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快。他抱著枕頭哭,不知道哭了多久,漸漸的,感覺有人在幫自己擦臉:“不要哭了,再哭,就哭壞了眼睛。”
他抬起頭,就看到甘草。
“不用你假好心!你現在好了,月錢都漲到了二兩,是一定能做侍夫的了!咱們這裡,也就你最聰明瞭!”
甘草臉上一紅,知道他心中難過,也不和他計較,只是道:“小姐替你求情了,你可以回去了,但只能先在門房那裡養著。”
“我不去!”
“你鬧什麼彆扭,你現在不好的訊息還沒有漏出去,老夫君也還不知道,否則,恐怕你以後都進不來了。”
“進不來就進不來,我多稀罕嗎?”
嘴上這樣說著,心裡也是有些發虛的。他非常清楚,若是被趕回去,不出一個月,就會被後孃嫁出去,沒了使年的身份,他不定被配給哪個丫頭呢!
想到這裡,只覺得還是死了乾淨。可是,想到要死,又有點不甘心。他吃了這麼多的苦,受了這麼多的罪,十七年來,可以說沒過過幾天舒心快樂的日子,就這麼死去……這也算是一輩子嗎?
恍恍惚惚的,他就被甘草架了起來,有點趔趄的向外走去。
以後、以後他要怎麼辦?
他這邊充滿了迷茫,高平那邊也充滿了迷茫。
在現代的時候,她就想著,怎麼多賺點錢,怎麼能把腰圍減下來,怎麼能寫出更好看的東西,畫出更好看的畫。
但是在這裡呢。
她的腰圍……恩,基本上說,她沒什麼腰圍了。這個身體常年生病,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