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不想了,再想下去我又要忍不住生氣了。
我輕嘆一聲,正想說什麼,那邊源氏這口氣好像終於緩了過來,他緊抿著唇,“在下一直認為,藤花累累垂初夏,是難得一見的絕美景緻,小姐如此才貌,卻怎麼也沒想到,沒想到……”他說得有些遲疑,掃過我的眼眸中,神色分明覆雜得很。
不管怎麼說,這人教養還是絕好的,不至於像有些更爛的人一樣,出口傷人。這麼比較起來,我才算是怒極之下出口傷人的那一個吧。說起來,我才是比較過分的那一個。
輕嘆一聲,我開口道,“源氏君,我剛剛話說重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的方式,如果不影響別人的話,外人則無權置喙。”我不是天下的衛道者,但也不是聖母,看不慣便是看不慣,但也不必因為自己看不慣,就把自己的思想強加於人,“所以你想要覽盡天下名花也好,亦或是獨愛某花也罷,並不關我什麼事。只是我對於愛情的態度並非如此,所以說話難聽了些,還請見諒。”
源氏聞言,很是驚訝的望向我,大概是沒想到,剛剛一個可能被他認為萬分沒有教養的女子,為何又突然變得通情達理起來。
也不管他怎麼想的,我收扇在手,微微一禮,“源氏君,雖然其實我並沒有什麼權利,但是請原諒我還是多說一句,”想到山上寺裡那個可人憐愛的小姑娘,“你愛盡天下名花,可曾想過花的心情,女人似花,沒人疼愛,再美的女子,也會憔悴,但是這種疼愛,並非是想起之後,才偶爾疼惜一次。”
源氏怔愣,“花的心情?”
“是的。”我展開扇子,展顏一笑,“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見他怔怔的望著我,我笑,“源氏君,世界上最沒有的東西,就是後悔藥,如果你真愛一個女子,請儘量多想想她的心情。”紫兒,是不是如此?其實你所求也不多,只不過,是多一點的愛罷了。而光源氏,卻非要在你死後,才明瞭對你的愛,最後鬱鬱而終。於是,我就忍不住多說一點,至於他聽不聽得進,就不是我能干涉得了的了。
源氏皺眉,“女子怎能學會嫉妒,這種影響女子嬌美和教養的事物,怎麼可以亂學。”
我鬱悶得差點沒一口血吐出來,果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溝、通、不能!
我假笑,“是啊,女子最好不會嫉妒,任你一個兩個三個的愛,那麼男人呢,是不是該也是如此,任我們女子一個兩個三個的愛?”
源氏驚且怒,“這怎麼可以相提並論?女子本該……”
我一口打斷他的話,“算了,你不用和我宣揚你的理論,我也不用和你說,我們本來持有的觀點就完全不相同,說也說不通。我只是希望,源氏君你以後,對你自己的夫人,能夠多為她想一想就好。”
源氏扇子一展,“既是我的夫人,當然是值得呵護的嬌豔之花,我當然會好好疼惜。我這樣承諾,小姐可會放心?”
我嘴角抽了兩下,“源氏君自己明白就好,我放心不放心的,也沒什麼關係吧。”
“當然。”源氏扇子輕揮,又恢復了優雅,“小姐的心意,在下已經完全明白。只是,”他以扇掩唇,“適才那些粗俗的話,以後還請小姐慎言。”
我捏了捏扇子,強忍住怒氣,這人甚是強大,能輕易挑起我的怒氣,“我的什麼心意,源氏君你明白了?”
源氏上前一步,嘴角輕揚,“大納言已經暗示得甚為清楚,在下明白的。而小姐的試探,在下也已經明白,在下剛剛已經承諾,對於自己的夫人,在下一定會憐愛萬分的。”
一句話,硬是讓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很好很強大,我那便宜父親,已經向源氏說得很清楚,是非要將藤原公主嫁給源氏了。而這位自戀到水仙花也自愧弗如的人物,自以為了解了“我的心意”。我剛剛說的一切,不過是擔心嫁過去之後,他對我不好罷了。而那些過分的話,他八成還以為我是在試探他罷了。
我低頭,手掩在衣袖中,扇子被我捏得嘎吱作響,生怕一抬頭,臉上猙獰的表情就能嚇得眼前的人一個踉蹌。
很好,非常好!
這個人的程度,已經遠遠非人類可以形容了。
“小姐,你害羞的臉,肯定比眼前櫻花的景色還要美麗。”見我低頭,某又“誤會”了,他伸手,似是要挑起我的下巴,“能讓在下有這個榮幸一觀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放鬆力道,隨著他的力道抬起頭,似是嬌羞無限的一笑,“源氏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