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那個聲音沉默了半響，似乎在思考著這個問題，良久，他回答道：“我是化外強者，我同時也是凡塵螻蟻。我是眾生，我也是你。”
黃小魚眉頭緊鎖：“什麼亂七八糟的？”
“真實和虛妄，水和火，陰和陽，正義和邪惡，好與壞，慈悲與殺戮，是與非……你為什麼非要辨別個清楚呢？你又如何能辨別清楚呢？”
黃小魚：“是就是是，非就是非，若是辨別不清，豈非是非不分？”
“你殺了大祭司，是對是錯？”
黃小魚愣了一下。
他響起齊魚的那句話。
大祭司，在他這，當萬死。
可大祭司在她那，當永生。
任何事情，都存在兩面的。
你今天做的事情，無論是為了什麼，無論做的多麼符合眾生心意，可能都是錯的，大錯特錯。
那聲音又問：“你為了讓自己變強，殺了羅生破碎神界一半的神靈，這些神靈，是無辜的。你是對是錯？”
黃小魚沉默。
“呵呵……你覺得自己錯了。但你心裡知道，這是叢林法則，你不殺他們，你的實力就無法增強，就無法渡過後面的劫難。你心裡甚至還揹負著一點愧疚，想著今日殺人奪命，待到高高在上之時，慈悲恩賜諸天。你想以此補償。可你不用的……你做的很對。對的不能再對了。羅生神界這些神靈倘若甦醒，倘若離開，將會造成一場天大的劫難，會有更多更多的人死去。我再問你，你是對是錯？”
黃小魚張口結舌。
那聲音接著問：“你帶了司徒幼入仙門，是對是錯？”
黃小魚：“這也錯了？”
“你看，你都分不清對錯了。你說對的話，有朝一日，那姑娘會彰顯你的惡，懲戒諸天萬界不恭之人。你說錯的話，那姑娘卻心懷慈悲，有造界的功德。”
黃小魚鴉雀無聲。
那聲音又道：“再問你一個簡單的吧。你救了雲嵐，是對是錯？”
黃小魚：“救人當然是對的。”
那聲音：“可三千大劫之後，那姑娘於虛無之地，屠戮凡俗眾生一萬恆河沙，雙手染滿鮮血。”
黃小魚感覺到壓力很大，大口喘著粗氣：“夠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你真的知道麼？不，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些道理，是我秉承了真虛大道，告訴自己，這是法則。真和虛，是一體的。善和惡，也是一體的。是與非，同樣是一體的。這世上萬生萬物，全都是一體的。沒有什麼是真正分開。你問我是誰，我就是你啊！你又是誰呢？你就是眾生啊。你是天棄公子，你是李未央，你是天道，你是所有人……”
黃小魚忽然有點想笑。
麻蛋的，雖然有點明白他說什麼了，可自己是李未央這種事，還是無法接受啊。
什麼鬼？
如果自己是李未央。
那麼這幾百年時間，他都是自己曰自己？
黃小魚道：“好了，不要在討論這個問題了。我現在不想饒。”
那人道：“哎……你現在不是不想繞，而是你根本無法理解。這種玄奧的東西，不只是你，就算我，都無法真正理解。好吧，從客觀上來說，我真的就是你。是未來的你。是你真正的父親，成就無上尊者之後，運轉真虛法則，創造出來的未來某一個節點上的存在。我存在的意義，便是讓你入虛之法則，見到本心。”
黃小魚：“我父親？是誰？”
“黃泉。”
黃小魚：“他是誰？”
“無上尊者。”
黃小魚：“什麼是無上尊者？”
“上面再無存在，凌駕所有人，所有法則，所有一切之上。”
黃小魚冷笑：“好牛逼啊，老子一直羨慕那些仙二代，神二代，原來老子才是最牛的那一個。可別人仙二代神二代，家族庇護，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給了我一個歸墟屍棺，然後讓我因為歸虛屍棺連番九死一生？考驗我呢？”
“不，他連歸墟屍棺都沒有給你。這棺材，幾經輾轉……很複雜，差不多可以說是賈道師從他那騙過來的。”
黃小魚：“那就是，什麼都沒留下唄？”
“不，留下了。一場天大的劫難。一個幾乎無法抗衡的敵人。”
黃小魚笑了：“還有什麼敵人，比歸虛妖宗的宗主，歸虛鬼門的門主，歸虛魔宮的宮主更無法抗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