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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瓊娘回了屋子,先鄭重地將錢袋子放好。大哥柳將琚沒有說保人甚麼時候到,但是他出面找來的必定是身份聲望都保靠的,自己出府之事必定穩妥。
算一算日子,距離京試不遠了。按照前世的記憶,在乞巧節後不久的那次科考中,爆出主考官收取賄賂,替邊疆藩王照拂門生親信的醜事。按照當時的流言,參與主持殿試的琅王也在其列,據說當時的考官將他的一干親信提拔為榜眼探花,妄圖在朝中安插自己的眼線……
前世裡瓊娘也是信得這些話。可是她在別館待著的兩日,看那琅王似乎不是什麼醉心經營人脈之人。別館門庭冷清不說,那琅王整日裡也不幹什麼正經事兒,更像是個醉心吃喝的紈絝子弟。
瓊娘懶得再多想,只鬆了一口氣,待得保人一來,自己就提出府的事宜,到時候琅王被潑得滿身大糞,也與她無甚干係。
再說那琅王,雖然進宮面聖,但是身在御書房,心思卻全不在與萬歲爺的話裡,猶自走神。
當今聖上——嘉康帝笑看著楚邪,用棋子敲了敲棋盤:“忘山怎麼這般不專心,難道是方才乞巧盛宴上,相中了什麼可人的姑娘?說來跟朕聽聽,看看配不配得堂堂江東郡王。”
楚邪微微含頷低頭道:“聖上休要取笑微臣,當時只顧著飲酒,未曾留意那些個小姐們。”
嘉康帝道:“愛卿的父母皆去世得早,只留下你一人,你比我雖是君臣,但你是朕表姐的獨子,朕便是你的舅舅長輩,少不得要操心一二。如今你也大了,王府裡要有個正經的王妃,也少了人說你府宅家風不正……聽人說,你曾打聽過柳家的那位小姐,柳大人為人清正,做事謹小慎微,你若有這樣的岳父,朕也放心些。”
楚邪落下一黑子,開口道:“臣不娶蠢物。”
嘉康帝的眼前,算是看過不少臣子的孩子,只這楚邪從小到大的無狀,甚是沒有君臣的規矩。但是嘉康帝卻從不見厭棄,只滿含寵溺地笑道:“好好的柳府千金,怎麼成了你嘴裡的蠢物?不過說論起來,那姑娘今日的確是表現欠奉,不甚出眾……待朕替你留心,定要選個如你娘一般的才女,才配得忘山你的一表人才。”
嘉康帝說到這,又稍稍停頓了下道:“如今朝中人才匱乏,雖是經年考上幾個書生,奈何都是些滿腔熱血的愣頭青,治理百姓民生,少了些實戰的經驗,如今邊疆安穩,你這麼一直就在江東偏居,便是有逃避國事之嫌,倒不如入京掛了文職,也好歷練歷練,最近京試在即,便你便多留幾日,在考監掛個閒職,待得殿試後,朕一併典封你官職如何?”
其實這乃是舊話重提,楚邪原先是鬆口想要答應的,畢竟權臣兵權在手,為上峰猜忌,倒不如留在京城掛個閒職,免了皇家的顧慮。
但是嘴角輕動間,突然想起那小廚娘說她的父母已經為她尋了郎君,雖然這話大約也是誆騙敷衍之語。可若是自己留下,豈不是便利了那小娘嫁人?
畢竟府裡的廚娘是不忌婚娶的。倒不如先回轉江東,叫她離孃家遠遠的,他倒要看看,她遠離了父母嫁個什麼人?
這般想著,他開口道:“臣江東還有事未了,且需回去一趟……邊疆如今太平,聖上若需裁剪江東子弟兵,臣定當承旨。”
左右不過是皇家的顧慮,楚邪從來野心不甚大,懶得糾纏那些擾人的計謀鬥角,倒不如主動開口裁軍,免了聖上不願放他回江東。
可是嘉康帝卻眉頭一皺,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他道:“江東子弟兵乃我朝東南的定國之軍。邊關風雲瞬息而變,難道要等戰事起了再招人馬?你不願留在京城陪朕,便自回去,以後休要自作聰明,說什麼主動卸兵權的昏話!”
楚邪低頭稱是,可眸光微閃,心內再次盤旋起一直有的疑問——如今自己被武裝成了江東長滿了獠牙的據地土龍,這裡面其實也有聖上的干係,他將自己擺在那個位置上,究竟是要嚇唬邊疆的蠻夷,還是朝中的某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