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躲在這竹閣裡,遠離飯廳喧譁,一人點了薰香,撫琴飲茶發呆。
不過今日,她顯然沒有這般清雅好命,只坐臥在墊了厚厚軟墊子的涼蓆上,一邊撥打著算盤,一邊不耐煩地推著身邊之人,冷著聲道:“我算得王爺什麼人,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都要我來辦?食齋裡事忙,我走脫不開,王爺另尋了高明吧!”
琅王原本沒個正形,只半臥半靠在瓊孃的身上偷香細嗅,被她這麼一推,差點栽倒在了一旁。
原來琅王最近領受王命,操練京城三郡兵馬,一干將帥多有不識,自然少不得操持家宴,聯絡下感情。
奈何王府一直短缺正妃,又無老王妃等長輩把關。少年王爺操辦起家宴款待起下屬的家眷來,難免會有疏漏之處。
琅王便央了瓊娘來辦這事。可是瓊娘卻是左右的推脫就是不應。
從小到大驕橫慣了的王爺頓時意難平,只覺得這小娘自從領了聖旨後,脾氣越發的見漲,幹姨母的架子一擺,竟是比太后都要威風!
江東王的耐性至此便也耗盡,只踹倒了瓊娘放置在一旁書卷,大大咧咧地往她的身邊一躺到:“不是口口聲聲說是本王的幹姨母嗎?怎麼好不容易有用得上你這長輩的地方,偏偏又拿起了喬兒?本王今日便跟定了你,倒要看看你哪宗事情比國事重要?”
瓊娘心道:便是你這個武夫頭子領著一群武夫行酒劃圈,算得哪門子的國事?
可是又不能任著他死賴在此處,若是被人看了,豈不是又要惹來口舌?
她斜眼看看那人竟然慢慢閉合上了眼兒,健闊的胸膛竟然開始緩緩起伏,不一會竟然真的酣睡了過去。
其實這幾日,他也真是累到了的樣子,面板也比較著從前黝黑了許多,每次到了自己這都是來去匆匆,十次有九次又是餓極了的樣子,似乎三餐都不應時……
若是他好好的,瓊娘自當好好拿王爺當貴客相待,美食佳餚的款待。
可這位哪裡是省心的主兒,每次來都是讓她頭痛,不是纏著她再去野浴,便是窩著她在竹閣裡起膩。
再不然如今日一般,竟然讓她替他張羅家宴。
瓊娘趁著他睡熟,便低頭好好端詳起這無賴的臉——長得還真是俊兒,鼻樑高挺,眉毛濃黑,那睫毛竟然彎長得很,嘴兒不放毒箭的時候,帶著未及弱冠青年的飽滿。
大約是集了父母的長處於一身,生出這個俊秀昳麗的驕子出來吧……
瓊娘正看得入神,猝不及防,那雙眼兒卻突然睜開,將正低頭的瓊娘捉了個正著。
這小娘專注看人時,那大眼而居然還閃啊閃的,秀氣的眉毛微微蹙在一處,專注得好似他的臉兒是菜譜。
琅王雖然一直自信地認為小娘刀子嘴豆腐心,這心裡是裝滿了他的。可是如今抓了正著,心裡自是另一種說不出的得意。
雖然操練兩軍山野相抗,足有兩日未眠,可這一刻卻是精神大振。只一個打滾起來,將小娘翻身抱起,只一低頭便含住了她的嘴。
這小娘的嘴定然是裹了蜜糖,不然為何總是親吻不夠?
最後到底是瓊娘推開他道:“既是累了,快些回去睡,何苦來到我這鬧,一會子我替王爺寫了宴席的流程,及該注意的事項,王爺自讓楚管家依樣酌情料理便是,莫要再起性子……不然以後便不跟你再言半個字……”
琅王心滿意足,只捏握著她的腳踝道:“知你已是韶華公主,金貴得很,但真是少不得你去府裡,大不了本王到時候邀了雍陽那些個宮裡的公主一起來湊湊趣,算是替萬歲犒賞嘉獎三軍,你混在她們之中,也是名正言順,不會惹人非議。”
說到這,他又是一頓,只捏著手掌裡的那纖纖玉足道:“勞煩之處,定然時候給你補上,大不了依著上次在溫泉邊那般,替你滌盪輕塵,捏足松絡筋骨可好?”
瓊娘聽他又提上次,只恨不得伸腳去踹他的臉,可是奈何拗不過他氣力大,只被又偷香了一遭,搖在懷裡叫了幾聲乖乖才捨得放了手。
待得總算哄走了王爺,瓊娘理了理被他鬧得凌亂的髮絲,將素箋鋪平,執握起毛筆,伴著陣陣薰香,細細地梳理了一番宴席的流程。
只是寫著寫著,瓊娘停筆下來。琅王這一世又是主理軍政,更是京城的鎖喉之軍……若是他將來真又起了反心,豈不又是……若是能勸慰他放下軍權,不再與太子為敵,會不會就此也改變了琅王以後被囚的命運
如果他不被囚的話,是不是就不會如尚雲天所言,最後犯下弒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