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萬歲。朕從繼位的那天起,繼承的便是這盤根錯節,根底腐朽的朝堂。為了維繫著萬里的河山,朕幾乎犧牲了自己所能犧牲的。為了籠絡朝臣,穩固世家,朕要廣納各大家的女人呢,對她們恩寵並濟,可是卻不能將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孩兒留在身旁……”
聽到這,楚邪面色微沉,想要起身告辭。可是皇帝卻又接著道:“朕說這些,並不是讓忘山你原諒朕,而對希望你明白,身為帝王便不配再談什麼父慈子孝,兒女情長。更要懂得何為難得糊塗,明知下面的臣子有不法的勾當,卻要沉穩得住氣,必要時,甚至要重拿輕放。”
他一邊說一邊指著那厚厚的卷宗道:“就說這上面寫的吧,若是真一一細究,滿朝的臣子沒有幾個能留得下來的。這些個世家盤根錯節,卻是又是他們成就了大沅朝的江山。若要一一洗盤,朕的父親不能,朕亦是不能,而將來繼承朕之皇位之人,恐怕也沒有這個能耐。可謂是若是任憑這些毒瘤這般潰爛下去,沅朝的氣數也就到頭了,內憂外患,哪一樣都能讓這江山顛覆,百姓流離失所……”
說到這,他看到了楚邪微微縮起的眉頭,這點上他的這個兒子像極了晴柔,遇到不贊同的事情,便是這幅表情。
他的心裡一柔,微微笑道:“你在這點上,不像朕,倒是像你的母親,膽大敢做,絕對不肯委屈了自己的心意。”
楚邪合攏了卷宗道:“不知聖上給臣看這些,是有何聖諭?是不是要臣不再細究,饒過那魏家的二爺?”
萬歲搖了搖頭道:“若是貪贓枉法,倒是看在他祖宗功勞庇佑的情分上,可網開一面,這等裡通外族的事情,卻是死不足惜……那魏家太大,魏閣老一人也不能獨撐。將來劉熙若是繼承朕之江山,而魏閣老又不在人世的話,魏家變成了朝中的大患。所以朕是不會將江山與他。”
皇帝這時又道:“關於立儲,朕思度了許久,要麼傳位給三皇子,可是那是個短缺錢銀,只知道做畫的敗家子。萬里山河給他,他能將這江山全都給折騰沒了,而另一樣……便是傳位給朕的孫輩……你看洛兒如何?”
楚邪眉眼不動,雖然心內覺得立一個幼主有些荒誕,卻道:“他乃萬歲之嫡長孫,若是繼承大統,應當應分,任誰也說不出錯來。”
萬歲搖了搖頭道:“有名分,卻無依靠。魏家在一天,他都會成為魏家延續命脈的依靠。所以。若是朕立他儲君,那麼魏家就要連根拔起,再不能留!……而忘山你……”
說到這,萬歲的身子前傾,死死地握住了楚邪的手道:“你的血脈裡到底流著皇家的血液,該盡之責,你也是逃避不得的!”
那天楚邪歸來的甚晚。瓊娘等到半夜才見他回。
於是連忙命人擺飯。
今天下午時,雲曦和魏家來了幾撥人來遞送拜帖,都被瓊娘以正在養胎身子不適回絕掉了。
不過來回折騰了這一波,瓊娘也猜出是朝堂生變。萬歲既然將王爺留了這麼久,定然是有什麼棘手的事情,大約勞心勞肺,傷及了胃口。
於是她便命人熬煮了一鍋海鮮粥,既順口,也免了夜裡積食。
府裡有新送的大閘蟹,正是最肥的時候,瓊娘因為保胎不能食,便命人將蟹黃蟹膏剝離,放入薑片與粥一起熬煮。
當呈端給琅王時,細白的瓷碗裡滿滿一層澄黃的蟹油,甚是開胃的樣子。
瓊娘一早便吃過了,只陪著琅王一起吃,楚邪今日的話不多,吃了三大碗,熨燙開了腸胃後,才對瓊娘說道:“你大哥柳將琚的事牽扯到魏家,魏申畢竟還是丞相,處置起來頗為不易,而且還涉及匈奴,首尾頗多,朝堂之上怕是還有得爭,何時能了結卻是未知。那鐵礦在匈奴人手裡遲早大患,只怕到時邊關用兵,我身為武將,也難推諉職責……”
說到這,琅王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江東乃我楚家之根本,不可無人照看。既然你大哥柳將琚業已無事,而京城是非又多,你且先帶著孩兒迴轉江東,也好安心養胎。待此間事了,我便回去。”
瓊娘將瓷碗輕輕放好,說道:“出了這許多事,我們能在一起何其不易,怎可輕言分離一家自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