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藥師長的阿姐,初令的阿姐,是初珺。 明蒂娜娜不可置信的望著面色痛苦的初令,又僵硬的轉過頭看向釋阿主。 “她回來找你了,可是,被母后發現了,我趕過去的時候……” 釋阿主的語氣很輕很輕,明蒂娜娜只感到雙耳失聰,腦袋昏昏沉沉,她抱緊母親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十年前,母親身邊的侍女來她身邊照顧,原來,那盒紅藥丸,裡面有初珺的心臟。 明蒂娜娜緊緊捂住自己的心口,拼命的擠壓肺部,想要呼吸,她很想去質問母親,她有很多話,很多疑問,可是現在卻說不出來一個字。 她怨恨了這麼久的人,帶給她的悲傷無法言語。 這悲痛來的突然,猛烈,明蒂娜娜抑制不住,她眼前一片黑暈,她想宣洩出來,卻連嚎啕大哭都做不到。 痛苦掙扎很久,最後,也只是無聲的俯身在冰涼堅硬的地板上劇烈顫抖和抽搐。 白皙的脖子因為缺氧通紅,她沒有這麼狼狽過,胃裡翻江倒海,生理性的乾嘔讓她毫無形象可言。 明蒂娜娜用不停抖動的手捂住溼潤的臉龐,妄想遮住一切痛苦的來源。 黎明來了,荒唐的一夜終於結束,明蒂娜娜還是沒有救回她的母親,和當年的兄長一樣。 “初珺……以前,是長髮吧?”她的氣息平穩,語氣波瀾不驚,沒有起伏。 待明蒂娜娜昏迷兩個時辰之後,初令才推門而入,卻看她不知道坐起來多久了,再醒來時,明蒂娜娜難得如此冷靜。 明蒂娜娜的話勾起了初令的回憶,回想記憶裡阿姐的模樣,好看,俊俏。 她可以輕輕鬆鬆抱著幼小但有一定重量的初令在街上玩很久,母親很心疼她,心疼阿姐一個女孩子卻整日在軍營裡打打殺殺,長年不見身影,可他竟然沒有聽過阿姐的一句抱怨。 “嗯。” 明蒂娜娜想象著初珺和其他女孩一樣,穿長裙,披長髮是什麼樣的,一定很美好,可是想象歸想象,沒有見過終歸是一個遺憾。 “真可惜……我沒見過。” 初令沒有說什麼,這個話題讓他壓抑,他實在無法開口。 二人沉默下來,初令聽見身後有人推門而入,見是釋阿主,他便立刻起身離開,逃避了和明蒂娜娜的交談。 時隔這麼多年,他和阿姐分開了很久,初珺一直是他心裡不能觸及的悲痛。 國爵家的長女明明可以和其他富家小姐一樣,過著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生活,可是她卻走上了不一樣的道路。 或者說,是家族所有人都走上同一條路,只有他被保護的太好。 今天,難得的驕陽在空,太陽將生機賦予了各派生靈,溫暖每一個地方。 釋阿主靜靜的坐在明蒂娜娜身邊,沒有說話。 徹底冷靜下來之後,面對明蒂娜娜,他不知道怎麼去安撫她的悲傷,畢竟她的悲傷是他給的。 明蒂娜娜面色沉靜,她感受到了釋阿主的氣息,卻木訥的沒有回頭,他殺了她的母親,她應該怪他恨他,但是釋阿主也失去了他的母親,他應該怪誰恨誰? 她知道,恨不起來,他們都回不去了。 明蒂娜娜聲音很輕,從遠處飄來,她又和平常一樣,呆呆的望著窗外,沒有咆哮的質問,沒有怒火沖天的發洩,甚至沒有提及昨夜的事情。 她只是問道:“兄長,白蘭花又開了嗎?” “沒有。”釋阿主搖搖頭,在錯愕之時是一點點的僥倖,可是緊張慌亂在他心頭久久不能散去,似乎有更壞的結果等著他去接受,“等到花開,兄長帶你去看。” 釋阿主還是依舊,對她有求必應,明蒂娜娜笑了,彷彿沒有經歷過昨晚一樣。 她還和以前一樣對釋阿主輕聲道:“好啊,說話算數。” “算數。”釋阿主重重點頭,他死死盯著妹妹沒有絲毫血色的臉龐,怪異感和陌生感油然而生,隱隱察覺明蒂娜娜離他越來越遠。 她望向他的眼底裡有複雜的情緒流轉,忍了一會兒,還是逐漸化成了悲傷的淚光。 明蒂娜娜繼續輕聲念道:“兄長,您一直說,我是您的快樂,我真的相信您曾經因為我的存在而快樂過。” 釋阿主從未因為明蒂娜娜是那個女人的女兒就對她如父親一樣冷漠,相反,釋阿主是世界上最疼愛明蒂娜娜的人。 他對女人的恨,未曾轉移到明蒂娜娜身上半分,甚至為了妹妹,釋阿主自我去釋懷,但是他失敗了,兩件事並不能混為一談,他必須讓傷害他母親的人付出代價。 “在十年前,我就該走的,我就該消失在我的一百二十歲的時光裡。”明蒂娜娜在釋阿主伸手緊握她右手的同時,也緊緊抓住兄長寬厚的手掌,用最後的力氣。 他們都是冷血動物,和恆溫動物不一樣,在過往的歲月裡,在這黑暗的地獄裡,他們相互鼓勵,依偎在一起度過了無數寒冬。 “可是,我不敢。”她悽慘一笑,腦海裡的吵鬧聲再也沒有了,只有她自己空靈的意識在耳邊不斷迴盪,“您的溫暖沒有回來,我不敢走,我不想……讓您孤獨的活著,留您一個人在這吃人的黑暗裡。”本小章還未完,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