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末五千萬之眾。到三家歸晉時,不過剩下寥寥數百萬口。
吃飯的人,少了。
待休養生息,子嗣繁衍。人口眾多乃至僧多粥少時,便再血洗,殺人減口。
縱觀整個封建時代,便會發現一個簡單至極的現象。每有朝代新創時,皆人少而國狹。待人口增多,國土亦開始擴張。兼併來的土地,便是為了養活不斷增多的人口。然而在封建體制下,隨財富積累,自然會產生分配不均。大量財富向少數人群聚集。大量底層人口赤貧如洗。於是饑民揭竿而反。均田分產,殺人奪食。只求一口飽飯。
暴亂過後。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田地荒蕪,人口凋零。先前被少數人囤積的大片良田,皆成無主荒地。‘明主’再行屯田養民,將先前盡毀於暴亂中的村落、良田,再次修復、開墾。如此反覆。
此不是救世。根本就是封建時代的‘休克療法’。
如何解決?
很簡單。讓生產力與不斷膨脹的生產關係,時刻匹配。
具體辦法?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
劉備的臨鄉,便是他的試驗田。
如能成功,便推廣全國。然,位卑言輕。單憑今時今日的他,是無法做到的。如何才能身居高位?
唯有將原本根深蒂固的利益鏈條,上層建築,悉數打破。
此便是恩師、四位大儒、乃至主簿賈詡口中的‘待天下有變’。
劉備要如何做?
‘靜觀其變’。
身邊所有人,甚至劉備自己都知道,這是他唯一也是最佳的選擇。奈何心有猛虎,惡極噬人。面對即將到來的歷史鉅變,那種深深的無力挫敗,時刻炙烤著他的內心。
若無來自母親,妻子、義弟、摯友的情感維繫。劉備絕不是今日之人畜無害,溫潤如玉的劉備。
曹操說,論天下英雄,唯使君操耳。
此句不見史料。然而作為一個靠譜的說書人,必然是發現了兩人之間的共同點。
用後世的話說,兩人是同一枚硬幣上的正反兩面。
本質別無不同。
言歸正傳。
胡姬酒肆,後樓精舍。
雞鳴時分,曹操猛然驚醒。翻身坐起,只見室內銅燈如豆,對面袁紹、袁術,鼾聲四起,睡意正濃。用力拍了拍腦袋,趕走宿醉的眩暈。見床前矮几,上置一(陶)甌。伸手取來,沾唇一試,乃是清水。這便仰頭飲盡。煙熏火燎的腹中,頓時一片清涼。精神為之一振,這便麻利起身,取長袍束帶,發冠絲履。
今日早朝,斷不能遲到。
著急忙碌間,忽心生一念。
身形隨之定住。
須臾,又雙手持冠,頹然坐在榻邊。
打量著手中小冠,曹操忽然啞然一笑。眼角似有淚光,卻不去擦拭。反手將小冠擲出,臨窗高臥,不久已鼾聲大作。
隱隱約約,耳畔似有人言。
“天下將亂,非命世之才不能濟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
“漢室將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
“君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
且都噤聲!
別攪了曹某人一席清夢。
“孟德?孟德?”
怎又有人呼喚?
不耐煩的睜眼。卻見袁紹、袁術二兄弟,透著一絲壞笑的臉。
“孟德。日上三竿,朝會怕是趕不及了。”袁紹笑道。
“該死!”曹操以掌擊額,滿臉懊惱:“昨晚大醉,追悔莫及!”
曹操的表情,袁術很滿意。眼中雖笑,口中卻勸道:“那烏煙瘴氣,尿騷刺鼻的朝會,不去也罷!”
袁紹亦笑勸:“先時你為北部尉,年前又徵為議郎。兩份差事,兢兢業業。可謂忠心赤膽。先前你棒殺蹇圖,得罪權貴。近日你又屢次上疏,直言弊政。前大將軍竇武、太傅陳蕃謀誅宦官,不料其事未濟反為宦官所害。你上陳竇武等人為官正直而遭陷害,乃致滿朝奸邪,而忠良之士卻不得重用。言辭懇切,卻不知有無被陛下所納?”
“本初乃大將軍門下首席,又何須問我。”曹操答道:“在其位,謀其政。身為議郎,自當顧問應對,直言進諫。至於陛下采納與否,我其能知?”
“如你所說,滿朝文武,多是奸佞鼠輩。我早知無力匡正,這才屢闢不就。”袁紹嘆了口氣:“只求大匠能再進一步,早登大將軍之位。到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