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有人問。
薊王在北。故薊國多“以北為貴”。肱股重臣府邸,皆位於王城中城,近北宮。如北宮御道外二側,門下署與幕府毗鄰,對面便是左右國相府邸。料想,六大謀主府,亦不逞多讓。必相距不遠。
事實也確如此。
既如此短距,步行可達,為何還要車行?
只因薊國機關車駕,安全性極高。車隊自府中出發,直入宮署前庭。沿途皆無暴露,最大程度保障車內乘員,人身安全。
薊國官吏皆如此。
便是百石少吏,亦有公車、公船往來接送。大漢車行天下,深入人心。“車如流水,馬如游龍”,足見一斑。
除去牛馬眾多,路況亦好。後世無論牛馬數量,通行條件,皆每況愈下。“車輿”沒落,人力“肩輿”盛行。
薊王營造都城時,乃是從督亢一片白澤中,平地建起。左右無有掣肘。大刀闊斧,放手施為。如今南港與臨鄉城,早已連為一體。論規模,早不下南陽。又因十夷王邸,雲臺觀邸等,奇觀建築,接二連三。城池規模,不斷擴大。如今比南陽,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號“北都”,實至名歸。
南港與臨鄉,七條相連軌路,已擴建成七街列肆。人稱“通街”。以北斗七星,命其名:“第一天樞,第二(天)旋,第三(天)璣,第四(天)權,第五玉衡,第六開陽,第七搖光。”
《史記·天官書》:“北斗七星,所謂璇璣玉衡,以齊七政。”
七街兩側牆桓,亦早拆除。重樓高閣,鱗次櫛比;縱橫街衢,四通八達。薊都尹婁圭,仿照洛陽,將南港建成無郭之城。四面環水如洛陽陽渠。與北都臨鄉城,共用一條護城河。如此,四面皆可泊船。吞吐量三倍提升。因拆除十餘條垣牆,節省大量土地。故城市擴建,掘左右渠道,皆未佔用耕地。
南港終與臨鄉,連成一體。唯一間隔,便是臨鄉城南護城河道。南港橋頭堡與臨鄉甕城,隔河相對。同落吊橋,便可南北通連。
實現居住與經營分離。王都只用於爵民安居,及宮府署寺辦公所用。先前,薊王營城時,戶戶立有倉樓。編戶齊民一頃田,人吃馬嚼,田賦吃穿,自難以裝滿。待升為爵民,尤其公乘二十頃,五大夫爵二十五頃,一季可得新谷數千石。非大倉不可盛裝。
換言之,薊王心中,早有二十等爵之設想。
正因戶起倉樓,藏富於民。“廣積糧,高築牆”。再加渠道縱橫,水運發達。薊國倉儲,首屈一指。斷不怕大軍圍城,更無缺糧之危。話說,以今時今日薊國大漢一藩,還有何人敢兵臨城下。
每當大河冰封,渤海封港。薊國千里水道,尤為忙碌。轉運一季新糧,平衡各城倉儲。便是隆冬時節,薊國船戶亦不得空閒。一年積累升爵點數,可想而知。
待來年開春,販賣天下,遠至海外諸港。
薊國長粒香米,自薊王首開樓桑稻作,至今。代代優選,日漸欣長。普天之下,絕無僅有。晶瑩剔透,粒粒分明。無可仿冒。時人處處以高為貴。更助推薊國名產,風靡大江南北。
諸如各類《集簿》,薊國仍沿用竹書。未曾更換紙卷。
究其原因。竹簡可反覆書寫,比紙卷更節約。比如《戶籍》。待八月案比,統計匯總時。只需開啟每戶“條目”,將去年記錄削去,便可重新錄入。正因竹書可反覆書寫,故書錄吏員,統稱“刀筆吏”。
能夠反覆使用,乃竹書之優勢。尤其對各類需反覆書寫的《集簿》而言,十分方便。
誠然,紙卷利於書寫,便於攜帶的優勢,更加明顯。
“九月霜始降,婦功成,可以授冬衣矣。”
薊國四季朝服,又更新款。薊國行高薪養廉。四季朝服,年年更迭。雖說“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百官穿之不盡,卻又喜舊服。
諸如藪東守樂隱、遼海守郭芝,薊王為縣侯時,二人便是樓桑並酈城長吏。故皆以著初代朝服為榮。會大朝,尤其醒目。百官無不豔羨。
此,宿吏之風貌也。
話說。因鋤禾見金,北海一龍,割袖斷交。後被太妃,一針一線,親手縫合。管寧十年如一日,穿以自醒。
類似佳話,比比皆是。
即便右國令之事,時過境遷,薊人仍思之不忘。薊王不再設右國令一職,足已表明心跡。故薊人辨認待物,頗為公允。“好壞皆可見”。正所謂“兼聽則明,偏信則闇”。又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學術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