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險昏倒在地。
是了。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能廢立新帝,唯嫡母皇太后,竇妙一人。
只是,只是,為何如此?
小黃門蹇碩,朗聲誦讀:“太后詔曰:自先帝以來,天下板蕩,群盜蜂起。幸賴祖宗庇護,危而復存。上帝未熄雷霆之怒,乃報應於先帝,故盛年崩於困龍臺上。遺命胞弟合肥侯,繼任大統。然朕(竇妙自稱)仰瞻天象,俯察民心,炎漢氣數未盡,卻非行運於陛下(新帝)也。夫‘大道之行,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九五之尊,當令宗室諸劉中‘有德者居之’。‘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陛下罔顧人倫,大逆無道。愧為人子又豈能為君?宜當廢除帝位,遣回封國,另立新君。”
竇太后詔書,振聾發聵。被小黃門蹇碩中氣十足,誦讀出口。嗡嗡作響,落針可聞。
稍作回味,百官皆心領神會。
首先,蓋棺定論,先帝乃受天譴而亡,故遺命非不可逆。
其次,“流火天降,麒麟送子”之吉兆,並非應在新帝身上,否則又怎會是靈思皇后,無端孕身。
再次,新帝德行有虧,禮法有汙,食乳蒸母,愧為人子更無法為君。
最後,一錘定音,廢立新帝。
尤其是“顧人倫,大逆無道。愧為人子又豈能為君”之句,直戳新帝心窩。雖語焉不詳,隱晦並無提及。然新帝聰慧,又焉能不知。眸中厲色陡增。狂病似要當場發作。
便在此緊要關頭,有執金吾王斌起身奏道:“陛下假嫡母上壽,大肆殺戮,欲血腥二宮。別有用心,豈非愧為人子乎?”
“嘶——”新帝隻手遮面,扶額長嘶。
須臾,五指箕張。有一瘋狂血目,自指縫露出:“死士何在!”
“在!”音猶在耳,弦如雷吼。
飛虻箭四射而下。竟穿胸洞背,破板楯重甲。
曾被薊王披喪送親的何進,一時目眥盡裂。
竟是繡衣追魂弩!
“護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