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檀弓下》:“師必有名。”
平樂會盟,解決了義理乃至禮法上的“有名”。好比二人撕鬥,另有第三人助拳。當事者必叫囂:“幹你何事?”
言下之意,我姐弟二人撕鬥,與你何干。
那時,薊王便可仗義執言:“羅馬大漢,兄弟邦也。焉能坐視長姐受辱。”
圍觀百姓亦紛紛點贊:“兄弟助拳,理所當然。”
此便做,出師有名。
之所以興師動眾。朝堂上下,南北二宮。皆無比慎重。大秦皇后東來,更古未有是其一。迎合薊王西顧之心,乃其二。薊王當面,如坐針氈。抖擻虎威,噤若寒蟬。無一日不如芒在背,謹小慎微。生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自古“請神容易,送神難”。
知兩年歸期既定,這才終見出頭之日。今,薊王種種行事,皆與西顧相關。焉能不歡欣鼓舞,盡力而為。上下戮力,助薊王早日達成所願,也好放過我等,逃出昇天。於是朝堂上下,三宮內外,皆心照不宣。
至於羅馬皇后,奧古斯塔魯琪拉。隻身東進,孤立無援。得大漢如此禮遇,亦甘之如飴,心領神會。復辟大業,更進一步。即便終其一生,再無法踏入羅馬邊牆。得此盟約,滯留大漢亦足可錦衣玉食,安度餘生。
有百利而無一害,何樂而不為。
《平樂會盟》後,洛陽街頭巷尾,風聞不減。各種奇聞逸趣,甚囂塵上。封君列候,宗室公卿,紛紛攜厚禮登門,覲見大秦皇后而不可得。多由聖火女祭,代為接見。旅堡國賓館,日日賓客盈門。公子王孫慕名而來,車駕列隊上山。車水馬龍,足見一斑。
大漢四百年,多見外國使節到訪之記載。然域外記錄,卻寥寥無幾。除去不如中夏,史家世代秉筆,未曾斷絕外。“番邦使節”的成色,亦有待觀瞻。
若假包換,大秦帝后。遠渡重洋,翻山越嶺,親赴大漢。足令洛陽百姓,群情鼎沸,念念不忘。
羅馬皇后魯琪拉,更是長袖善舞。不出三日,已斂財無數。命聖火女祭,登記造冊,存以備用。如前所說,西域多傭兵。絲路沿線,遍佈無數大小傭兵組織。或受僱於商隊,往來絲路。或受僱於領主,參與奴隸掠奪。甚至被大小國主所募,守衛國都。不一而足。然“萬變不離其宗”:收人錢財,與人消災。
只需價錢談妥,風險共擔。
長此以往,魯琪拉甚至能滾雪球般,拼湊出一支實力頗強的軍隊。僱傭兵軍紀如何兩說。單就自身裝備、單兵素質、小隊戰力及戰爭經驗,皆遠非雜兵可比。
當然,若放大到國與國的戰爭。傭兵的短板,便會暴露無疑。相互抱團,各自為戰,雜亂無章,衝突不斷。諸如此類,終歸有利必有弊。一言蔽之,單憑僱傭聯軍,復辟大業,無法實現。
又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魯琪拉還需一片穩定的後方領地。源源不斷,輸送糧草輜重。及兵馬人員。
縱觀東西大陸。再沒有比遙遠的綠洲,恰到好處,正合時宜。
正因看到此關竅所在。魯琪拉這才花費心思,首創雙頭鷹,為新式羅馬皇后徽章。以示:東西相顧。
國賓館改大秦皇后行宮。
金銀珠玉,綾羅綢緞,收到手軟的聖火女祭司,引一人入內。
“老奴,拜見皇后。”正是長樂太僕趙忠。
得聖火女祭司,耳語相告。知是太后親信,魯琪拉遂自簾後言道:“免禮。”
見一切制度,皆出漢宮儀。趙忠心中暗贊:“老奴,奉大漢太后之命,拜謁大秦皇后。邀皇后赴西宮宴。”西園已改稱西宮。
“有勞老大人。”魯琪拉關中漢話精純。遣詞造句,無懈可擊:“煩請回稟太后,自當如約赴宴。”
“老奴,告退。”趙忠躬身出殿。
“先前太后相約,皇后避而不見。今日為何改了主意?”阿奇麗婭問道。
“此一時,彼一時。”魯琪拉笑道:“先前,並無定論。今已締結盟約,身份既定,自當與太后一見。”
“原來如此。”阿奇麗婭欣然點頭,又言道:“當今天子,便是太后所生。因是庶出,故不被先帝所喜。傳聞先帝在位時,欲立次子為帝。可惜北巡遇刺,託孤薊王。廢長立幼之事,無疾而終。”
一旁黑夜女王英妮娜,又補充道:“先前天降流火,麒麟送子。太后無故孕身,誕下麟兒,取名阿斗。京中傳言,神乎其神。”
魯琪拉言道:“論尊貴,麒麟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