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曾經的羅馬皇后,魯琪拉擁有女性上位者獨有的傾聽天賦。
每個人的言行,往往透露著此人時下所持有的立場。所謂“兼聽則明,偏信則闇”。聆聽不同人群的聲音,對上位者而言,至關重要。
當然,在沒有最終實施前,一切口頭或書面上的承諾,皆是空談。不可深信。
所以,貴族當面請求,解放羅馬時,魯琪拉欣然應諾。說,如你所願。事實上,這句話,並不具有實際意義。
作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舉家為奴,萬里跋涉,幼子不幸夭折,歷經千辛萬苦,才抵達綠洲的原羅馬貴族。對羅馬的憎恨,與日俱增。於是,牽頭組建了綠洲兄弟會。兄弟會成員,皆自稱“羅馬的棄兒”。
綠洲兄弟會,成立之初,便沒有逃過都護府的耳目。然密報二位府丞,卻無下文。
之所以聽之任之。乃因在李文優及戲志才,二位都護府丞看來。此乃絕佳的帶路黨。必要時,當有大用。
得益於充足的勞力。西域都護府治下各城,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全面漢化。士、農、工、商,紛至沓來。薊國治政架構,已全面入駐。治政與商貿,並駕齊驅,助推西域都護府,一日千里。
先以貲庫為紐帶,再以利益為勾連,網羅萬種,匯聚一爐。施以炎漢文明火種,去蕪存菁,熔鍊成錚錚鐵骨,煅燒出赳赳漢魂。
待西域、隴右、關中、河北,煉成鐵板一塊。大勢成矣。
就魯琪拉而言。類似埃及豔后地毯裹身,充作禮物獻給凱撒的橋段,早已耳熟能詳。與強者聯姻,更是羅馬帝國常用之手段。先前擔心,引狼入室,吞併羅馬。然隨來自羅馬的奴隸,日益增多。對綠洲主人的認知,與日俱增。更加跌落權利寶座的空虛,日夜折磨。內因外力,正潛移默化,改變著羅馬帝國奧古斯塔,魯琪拉。權利的滋味,只需嘗過,便深入髓裡,斷難忘記。
問過方知。綠洲各城,已有數萬出身羅馬各大行省甚至帝國腹地的民眾。許多中小貴族,破產商人,已獲都護府任命。小到伍長、什長,或為裡魁,亭長,大到衢長、坊長,甚至邑宰。皆有前羅馬人的身影。如今,他們更願意被稱為綠洲漢人。
作為自西向東,兩種文明的交匯地。西域綠洲,擁有得天獨厚的區位優勢。
類城邦的鬆散體制,相近的語言文字,類似的風俗習慣,還有五花八門的不同人種,交匯於此。都護府的存在,又足以維持長久的和平與繁榮。令以漢文明為核心的綠洲亞文明,相容幷蓄,急速成長。其領先世界千年的先進性,毋庸置疑。彷彿一塊巨大的磁石,吸引著八方來客。
真可謂“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都護府有多少士兵。”回程的馬車上,魯琪拉忽問。
阿奇麗婭答道:“都護府兵五萬,各國聯軍五萬。共計十萬,全是甲冑騎兵。”
“十萬甲冑騎兵,能助我奪回羅馬嗎。”魯琪拉又問。
“當然。”聖火女祭司擲地有聲:“龜茲兵甲,西極良馬,機關兵車,外加大漢兵法。西陸無可抵擋。”
瞥了眼魯琪拉,聖火女祭司直言不諱:“問題是,十萬騎兵,並不聽命於奧古斯塔。”
“說的沒錯。”魯琪拉看似漫不經心的笑了笑。
八千里外,隴山,大震關東坂,四海館。
左慈自巴蜀歸來。便暗遣門徒,追查平原方士襄楷下落。卻音信全無。稍後,平原術士劉惇,隨相者劉良,入四方館。得館長朱建平舉薦,遠赴四海館,拜在烏角先生左慈門下,潛心修煉方術。
劉惇乃襄楷門徒。襄楷無故失蹤,與“困龍劫”必有牽連。涉事人等,皆無故失蹤。傳聞,諸人已避走荒島,無跡可尋。道聽途說,能瞞過尋常人等,又如何能騙過烏角先生左慈。
苦思無解。於是喚劉惇前來,欲行汙衣秘術。
“拜見先生。”劉惇登堂入室。
“座。”左慈含笑一指。
“謝先生。”
待劉惇就坐。左慈遂道明原委:“襄師下落,茲事體大。多方巡查,一無所獲。今日喚你前來,欲使本門秘法,搜尋一鱗半爪。追尋襄師蹤跡。既為解不解之謎,亦為匡扶大漢社稷。你可願意?”
“敢問先生,當用何法。”方術兇險,劉惇需問明白。若有損靈識,折斷慧根。從此與仙家無緣,豈非不美。
“南海有吠勒國人,乘象入海底取寶,宿於鮫人之舍,得淚珠,則鮫所泣之珠也,亦曰:‘泣珠’。”左慈答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