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帝國的中樞與心臟。宮中凡有風吹草動,皆為萬眾所矚目。
陛下欲遷嫡母竇太后於永安宮的訊息,不日已便傳朝堂,乃至洛陽。果為人津津樂道。時人頗多溢美之詞。
饒是抱恙在家,臥床靜養的老臣楊賜,亦上疏稱讚。足見人心向背。
陛下善待嫡母的深意,除去身邊近臣,並不為時人所知。然作為普世價值觀的孝義為先,時下早已深入人心。
程璜曾口出“淫祀多青鬼”。
其背後所指,乃是封建立國的大漢,等級森嚴的禮法制度。
如家祭之中。就“庶出子”身份而言。最先要祭奠的便是嫡母。一切用度亦當以嫡母為尊。其後才是親生庶母。若私自將庶母的祭祀等級,暗與嫡母同,便是所謂“越份之祭”。祭品非但不能為庶母享用。且庶母及庶子還因“越份之祭”,而被青鬼斥責。
時人事死如事生。活人也是一樣。陛下禁錮嫡母竇太后,卻坐視永樂董太后吃穿用度,儀制品級,超越正宮太后。此舉,亦可稱“越份之禮”,永樂董太后坦然受之,非但無益,反而又害。超越了禮法規定的福澤,便是所謂“無福消受”。
所謂生而平等。故後人看來。以上種種,頗多無稽之談。
然在時下,卻是人盡皆知的大道常理。
劉備少年時,聲名在外。被認為是天降祥瑞,麒麟之子。女刺客翻牆夜入,借用了次劉備家茅房,便深信不疑。口出:“殺之不祥。”寒暑易節,由始而終,悉心守護,不忍加害。義理之所出,便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後世若有人看到此處,多與初來乍到的三墩一樣,撇嘴不信。搞笑,能不能不要如此迷信。
然,設身處地,生活在大漢的星空下。正因信天信地信人信鬼信神,故曰:蒼天有眼。頭上三尺有神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比起一切皆不信的後世。究竟信為好,還是不信為妙。見仁見智。
然,無論後人如何作想,此乃時代之風貌。無論喜不喜歡,理不理解,漢人的日常便是如此啊。
所以,看到文中與後世普世價值觀相佐,亦或是完全衝突對立時,急於宣洩情緒之後,不妨再想一想。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
唐太宗曾言,歷史是一面鏡子。究竟是照己,還是照妖。皆在一念之間。
與知行倍增的大將軍何進類似。薊王劉備也早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聖火女祭司與高等女祭司聯袂撰寫的書文,六百里傳至它乾城,西域都護府。風塵僕僕,剛剛抵達的兩位府丞,看完漢文譯本,這便醒悟。
主公有生之年,必要遠征羅馬。
作為擁有羅馬皇后頭銜,又頗得元老會及羅馬各階層廣泛支援的魯琪拉。具有極高的“政治價值”。若以魯琪拉的名義,薊王出兵助其剷除暴君,便是所謂“師出有名”。
窺破此點,又何須多言。接風宴時,二位府丞借安息國使上前敬酒,推杯換盞間,已將薊王所求,圓滿送達。安息國使,豈敢怠慢。翌日城開,便有一隊人馬呼嘯而出,狂奔而去。
萬里之遙,披星戴月。若不計代價,一日千里,十日可達。雖不知魯琪拉被禁錮在風景如畫的小島究竟多久後才被暴君殺害,估計還來得及。
隴山西坂,羅馬大使館。
仲夏之夜,暖風徐來。
聖火女祭司阿奇麗婭,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夢中又乘小船,從細縫劃入藍洞。沿古代梯臺抵達提庇留的宮殿前。這一次,夢境未曾中斷。阿奇麗婭終得以進入禁錮魯琪拉的奢華宮殿。
循聲登二樓。穿過垂滿輕紗的走廊,舉目四望。阿奇麗婭在聳立懸崖,面向大海的陽臺上。看到了魯琪拉如波浪般上下起伏的背影。還有被浪花拍碎的熾熱喘息。
“魯琪拉!”雖在心中無數次臆想羅馬皇后身受的悲慘凌辱。然當親眼所見,阿奇麗婭仍怒火中燒。疾步上前,猛然搬過肩頭。入目卻是一張冶蕩而高貴的,陌生的臉。
“你是誰!”一閃而逝的容貌,擁有被漢人豔羨,無與倫比的絕色容顏。
“呼——”夢境就此中斷,阿奇麗婭猛然清醒。
夢中情景,歷歷在目。便是背影酷似魯琪拉的東方麗人,阿奇麗婭的記憶,亦清晰無比。
“女主人?”見帷幄內的阿奇麗婭驚坐而起,侍女急忙掀簾問詢:“又做噩夢了嗎?”
“嗯。”聖火女祭司已恰到好處的平復情緒:“無妨。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