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營地帳篷單薄,如何能支撐長久。為今之計,只能讓流民分批入城安居。其中必有黃巾細作,或是黃金反賊。奈何藏身流民之中,無從分辨。
雖心生顧慮,卻也不可因噎廢食。
恰逢初冬,還不算極寒。帳篷足可保暖。先入住流民營地,再分批送往各城安居。萬幸,巨馬水綠水長流,蜿蜒向東,從不結冰。薊國六縣,只需乘船,數日可達。
來得及。
又萬幸,劉備先前登記有詳細的流民名冊。只需互相作保,便可大致區分流民亦或是賊民。
十月舉兵,並非上上之選。正如上古時,大事多見於春秋。夏日炎炎,冬日冽冽。皆不宜外出。太平道選擇此時舉事,難道只因陰謀敗露,倉促行事?
張教主耗盡畢生心血,所謀劃的這盤下棋局。豈能虎頭蛇尾,草草了事。
關內不通,塞外、水路皆通行無阻。與西域和洛陽的聯絡,始終通暢。四大府丞皆,擇十月舉事,對黃巾軍有利。
比起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帝國正規軍,黃巾軍不過是一群扛起鋤頭的農夫。先期因受妖言蠱惑,悍不畏死,視死如歸。以人命相填,且有心算無備,州郡多猝不及防,故而能摧枯拉朽,連戰連捷。隨著地盤、錢糧、信眾,如滾雪球般,迅速積脹。農夫團體的最大弊端,“目光短淺,富即安”隨之凸顯。緊跟著便是拉幫結派,分贓不均,坐地分家,跟著四分五裂。最後被各個擊破。
於是農夫造反,大致分三個階段:前期所向披靡,中期互有勝負,末期一潰千里。
黃巾軍若能在寒地凍,大雪封路前,攻下足夠多的城池,尤其是一些通都大邑。便可據城而守,傳播教義,招募軍隊,訓練兵卒,鍛造武器。待來年春暖花開,民心安定,兵精糧足,再四面出兵,攻城落地。換句話,從今冬十月末,到開春三月初,有五個月的時間,是太平軍難得的戰略緩衝器期。
張教主要在寶貴的五個月之中,決定黃巾軍的戰略目標。
正如劉備少時所問。
究竟是為一己之私,還是為泱泱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