甕城,後譙樓。
皇甫嵩攜麾下諸將,準時抵達。
蘇越這便將已尋找到的機關陣型變化規律,細細說來。
“軌路縱橫交錯,遍佈鄴城街巷。陣中每個‘機關器’,皆可上下左右,四面移動。呈‘田’字型軌跡。如此多的‘機關器’,必有‘樞機’居中排程。”
皇甫嵩理解了:“所謂‘樞機’,就好比軍陣之‘令旗’。”
“然也。”蘇越輕輕頓首:“機關陣,亦屬軍陣。無非是將陣中兵馬,換成機關諸器。兵士、武器,皆藏於機關器內,以此殺敵。”
皇甫嵩一點就透:“只需衝破陣心,毀掉‘樞機’,此陣不攻自破。”
“正是如此。”
沉思片刻,皇甫嵩又道:“敢問長吏,如何尋找‘樞機’。”
蘇越言道:“將軍稍安勿躁,且聽我慢慢道來。”
“此機關陣,遍佈鄴城之中。說是機關城亦不為過。賊人一個冬日,將城記憶體鐵消耗一空,便是為鑄造‘軌路’及‘機關諸器’。行走於軌路上的機關器,乃分為五大類:攻、守、陷、障、惑。與之相對應:樓、牆、闕、雜、門。所謂居高下射,凡望樓、角樓、倉樓、諸如此類,皆暗藏殺機,是為‘攻器’。凡牆、垣、藩、籬,皆為‘守器’。凡見兩側立有高闕樓,周圍必伏重兵,乃是設陷之處,故稱‘陷器’。凡遇輜重、木箱、麻袋、柴堆,雜貨,諸如此類,阻攔通路,皆是‘障器’。凡遇宅門、里門、閭門、市門、巷門,皆莫入,此乃‘惑器’,入之方向全失,方寸必亂。”
“攻、守、陷、障、惑;樓、牆、闕、雜、門。”皇甫嵩銘記在心,便又追問:“然‘樞機’究竟藏於何處?”
蘇越輕輕點頭:“所謂令行禁止,‘樞機’乃為居中排程,發號施令。如此,陣中機關諸器,方能運轉得當,不出差錯。類比軍陣,傳達號令者,或為令旗,或為號角。諸如鳴鏑、狼煙,終歸逃不出‘聲光’二字。將軍不妨稍作回想,那日衝入城內,可曾聽聞奇異之聲,亦或是看見異常光亮?”
皇甫嵩搖頭:“未曾聽聞,亦未曾得見。”
“此便是我等百思不得其解之處。”蘇越皺眉道:“如此大的一座機關陣,彼此之間如何傳遞訊息,做到輾轉騰挪,如臂指使,天衣無縫?”
沉思間,忽有一校尉開口道:“回稟將軍,卑下倒是斷斷續續,聽到一些不成調的琴瑟之聲。”
“哦?”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蘇越急問:“果真聽到琴瑟之聲?”
“斷不會錯。”校尉言道:“吾家小妹頗通音律,耳濡目染,亦略知一二。只是那日在城中所聞,皆斷斷續續,不成曲調。”
“如此說來,卑下等亦有聽聞。”幾位校尉紛紛言道。
細細回想,皇甫嵩亦點頭:“確有琴聲。網如眾人所言,斷斷續續,皆不成曲。故未曾細聽。”
“原來如此。”蘇越笑道:“難怪城中無令旗、銅鏡、鳴鏑,諸如此類。賊人乃用‘同類相動’傳訊耳!”
“何為‘同類相動’?”
“‘同類相動’,又稱‘同律相和’。”蘇越正要細說,卻忽地賣了個關子:“此城可破也!”
“願聞其詳。”皇甫嵩急忙抱拳。
“將軍只需如此如此……”
計出薊國長吏,皇甫嵩焉能不信:“多謝長史傾力相助。破城必當重謝。”
蘇越肅容回禮:“皆為我大漢國祚,下官不敢言謝。”
事不宜遲,皇甫嵩這便去整兵備戰。
蘇越喚來典韋,附耳道:“明日,我等且與左中郎將相伴入城。中郎將在明,我等在暗。趁黃巾賊與左中郎將廝殺正酣,無暇他顧。我等喬裝成一隊黃巾賊兵,在城中尋覓‘樞機’之所在。此乃聲東擊西,擒賊擒王之策。”
“嗯!”典韋粗聲點頭:“找尋‘樞機’勞煩蘇公。斬殺賊酋,交給某便是!”
“好。”蘇越欣然笑道。
是夜,又有幾輛水陸兩棲機關舫車,從港口登岸。被牛馬拉入甕城。
翌日一大早。
積滿賊人血肉的門閘,徐徐升起。皇甫嵩人馬具甲,手持盾牌。引三河騎士護佑數輛機關舫車,魚貫而出。
“擊鼓!”皇甫嵩一聲令下,舫車內軍士立刻搬動機簧。
車上戰鼓隆隆作響。此車名曰:“戰鼓舫車”。源自記裡鼓車。只不過比起“一里敲鼓,十里鳴鈴”的記裡鼓車,“戰鼓舫車”車輪每轉一圈,便可擊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