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真有攝魂術乎?”中大夫亦有耳聞。
“史侯將史子眇之妻,史夫人接入宮中。必於此相干。”董太皇驚怖之下,切齒言道。
史門弟子,既能趁機,攝魂中大夫。亦可對竇太皇,施以此術。若詭計得逞,《起居遺詔》,手到擒來。彼時,萬事休矣。
“為今之計,該當如何。”中大夫,伏地求問。
“謹守宮門。萬勿外出,被賊人所乘。”危急關頭,董太皇忽思一計:“傳命董衛尉,星夜入宮。不得有誤。”
“喏。”中大夫,自去傳命。
少頃,永樂衛尉董承,車駕入宮。
“臣,叩見太皇。”
“衛尉速起。”董太皇低聲言道:“貴子相貌,可還記得。”
“事關國祚,如何能忘。”董承再拜。
“甚好。”董太皇言道:“竇太后,出宮探母,多日未歸。長信宮,乃永安宮改築。可比殖貨裡,輔漢大將軍塢堡。另有程璜養女,藏身宮中。此時,當未被史侯所破。”
“當是如此。”董承對曰:“程璜養女,皆為刺客。守備竇太皇,可當史侯道術。”
“事不宜遲。且將此書,親呈於竇太皇當面。”董太皇,面授機宜。
“喏!”董承領命出宮,車駕直奔永樂宮。須臾,便有一支人馬,自出北宮掖門,直追董承而去。
待夜深人靜,四處無人。
董太皇,喬裝起身。挑燈入雲臺二十八功臣閣,悄然搬動機關。
暗門徐徐開啟。董太皇自下密室暗渠,又乘扁舟往來,徐徐駛向對面。
周遭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唯有燈前三尺熒光。董太皇矗立船頭,強壓心頭驚怖,直至扁舟抵岸。仰見向上階梯,董太皇這才,暗鬆一口氣。
階梯上接暗道。出口便是胡姬酒肆。
“可是太皇?”將將下舟,忽聞暗處人言。
宛如晴天霹靂。董太皇,六神無主,顫聲發問:“何人藏身?”
“太皇毋驚。”便有一人,燈下現身:“薊王門下主記,叩見太皇。”
聞是薊王門下,董太皇險喜極而泣:“薊王何在?”
“我主就國數月,太皇當知。”記室掾答曰。
“汝,何以至此?”董太皇又問。
“我主醒後,方知洛陽生變,關東逆亂。上陳情表,卻無答言。我主遂曰:‘二宮太皇,岌岌可危’。故命我先伏於此,以為接應。”
“薊王每每,料事於先。朕,復何言。”薊王忠心可鑑,董太皇自不生疑:“為今之計,該當如何。”
“敢問太皇,獨身出宮,所為何來。”記室掾,不答反問。
“乃為傳書竇太皇。”既出薊王門下,董太皇自毋需隱瞞。
“陛下乃出史道人門下。精通道術,亦合乎情理。”記室掾略作思量,這便言道:“車駕已備好,太皇宜入二崤城暫避。”
“不可。”得薊王相助,董太皇心神大定,智機重回:“大勢將去,避無可避。若等史侯得《起居遺詔》,萬事休矣。”
“如此,太皇且入(輔漢大將軍)府安居。下臣,代向竇太皇,討要此詔。”見董太皇心意已決,記室掾遂言道。
“如此,也好。”畢竟孤家寡人,多有不便。萬一被少帝所乘,悔之晚矣。
出暗道前,董太皇隨口一問。
“主記何名?”
“下臣,九江蔣幹。”記室掾答曰。
二人一前一後。出密道,經暗門。入酒家安氏閨房。董太皇凡有所問,蔣幹必有所答。話說,董太皇初入密道時,有曹節引路。然出口,似與此時不同。董太皇隱約記得,未曾登階如此之多。問過方知,此為最初之道。乃桓帝與安氏私會所掘。後續有人另掘旁門,通往別處。故入口唯有云臺,出口卻有其三。
蔣幹又引太皇入胡姬酒肆後院。登闕樓。經由覆道,跨馬市後巷,入輔漢大將軍府後院。再入中庭,乘天梯升寢宮,重開密室。供董太皇容身。
為隱匿諸母並女道。薊王曾在寢宮內造密室。此事唯心腹肱股重臣方知。今卻悉數告知蔣幹。足見信任。既是薊王託付之人,董太皇自當信賴有加。
“太皇稍待。下臣,去去便回。”蔣幹便要去,知會竇太皇。
入密室前,董太皇隨口一問:“此時洛陽街市已禁,主記如何行事?”
“太皇毋憂。”蔣幹自立門前,躬身答曰:“下臣,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