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出竅,寒光映雪。
角度、力度,皆剛好。不等敵將,遙指女王。忽聞頭頂一聲異響,鋼刀砰然燃火。但見一道火線,自上而下,如火蛇飛竄。將人馬,燒成一團。
人馬嘶鳴,大旗搖動。敵將引火燒身,狼嚎暴走。人馬所過,飛火四濺。沾之即焚,觸之即燃。扶南軍心大亂。便有蠻兵破膽。若非被同伴簇擁陣前,早已兩股戰戰,抱頭鼠竄。
扶南女王,雖不知所以然。然敵受天譴,大利當前。
於是,心中大定。遙指陣中副將,厲聲呵斥:“利刃襲君,引火焚身。汝等,敢捉刀一試乎!”
眾副將,切齒膽寒。緊握刀柄,卻無論如何,不敢拔出。
“利刃襲君,引火焚身!”
“利刃襲君,引火焚身!”
“利刃襲君,引火焚身!”
扶南女王,命聯軍齊聲高呼。此消彼長,更亂敵陣。
“勿慌。”便有軍中宿將,呵斥眾將。眼看軍心不穩,士氣將崩。這便一不做,二不休。手臂青筋暴起,怒吼拔刀:“呔!”
嗤——
鋼刀應聲燃火。眨眼間,火線逆竄,連人帶馬,燒成熊熊火團。
主將、宿將,皆身受天譴。扶南大軍,焉能不亂。
“汝等,敢捉刀一試乎!”
“汝等,敢捉刀一試乎!”聯軍呼聲更盛。
副將中,另有數人,被逼拔刀。毫無意外,燒成火球。
神鬼庇護,“此天之亡我,非戰之罪也”。
餘下諸將,滾鞍下馬。跪地舉刀,以示臣服。
“我等願降!”
“我等願降!”
須臾,扶南兵卒,跪滿陣前。
本以為,必是一場血戰。豈料,兵不血刃,聯軍完勝。
扶南女王,驚喜交加。
託言神鬼,未知而懼。譬如當年困龍臺上,見屍兵破土而出,便是北地豪俠,亦驚懼而走。猛將高覽,更吐血墜馬。謂肝膽俱裂,如何能捉刀再戰。
然待謎底揭開,不過是提線人偶。引營中兵士圍觀,無不鬨堂大笑。懼意全無,戰力復生。
可比,此情此景。
多年前,薊王南征。假曼衍魚龍術,行火獸攻城。林邑老王,登城窺見,當即破膽。倒地昏死。是夜,便撒手人寰。薊王不戰而勝。
林邑蠻,至今聞炎船色變。不敢再反。
如薊王所言。之於未開化之徼外蠻夷。假神鬼之術,事半而功倍。
《十七史百將傳》:“孫子曰:‘兵以詐立。’(耿)恭以毒藥傅矢,而謂‘漢家箭神’。又曰:‘出其不意。’恭揚水以示虜,而圍解是也(注①)。”
所謂“引火上身”,不過法燭而已。原理於火柴同。奮力抽刀,摩擦引火。扶南女王所贈將官甲,皆暗設機關。尋常捉刀,機關不顯。奮力一拔,正中下懷。其中關竅,匠心獨運,舉重若輕。又豈是一眾化外蠻夷,能夠窺破天機。
“報——”正當聯軍打掃戰場,收押戰俘。便有斥候來報:“嶺南從事,另有錦囊。”
扶南女王,取書細觀,這便歎服:“從事,真乃神人也。”
這便默記於心。依計行事,不提。
扶南國都,“城去海五百里”。薊國橫海先艂艦隊,已封鎖西蠻灣。經由雲壤港,可源源不斷,運兵登岸。
更有甚者。先前,象林令董和,於苑中立九城一港:香澳、芹渤、柴末、真森、寧瓊、新野、鎮濮、龍川、鎮江,及雲壤港。九城之中,論備要衝,鎮濮居首。
因扼蘭倉,水路要衝,故取震懾百濮之意。然城如其名,過於強勢。薊王遂異名:“南榮”。意為,“南方之地”。
南榮,因蘭倉水而興。漸於九城之中,嶄露頭角。假以時日,當為苑中第一雄城。且經南榮西行,順下枝津。一日可至,扶南王都。
傳聞。扶南女王柳葉與混填,共生七子。七子長成,分封城邑,各自稱王。柳葉又令七子領兵,兼併數國。闢土數千裡,立“混氏王朝”。
今,數千裡國土,皆為篡位王所吞。篡位王範蔓,勇健有權略,復以兵威攻伐旁國,鹹服屬之。自號“扶南大王”。
一山不容二虎。“三南天王”當面,還有何人敢稱“大王”。
且據柳氏自言。柳葉、混填,夫妻共治時。扶南便遣使入漢,納貢稱臣。既為臣屬,王位豈可私授。無漢廷策封。範蔓篡位自立,已是大逆死罪。更自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