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三月上巳節,自敖倉返回。董侯因心傷太師殉節,一病不起。直至初夏方有好轉。
夏,四月,丁巳,帝有疾新愈,大會承光殿。
酒至半酣。忽聞,曹太保,一命嗚呼,駕鶴西去。
百官大驚。天子亦知事大。草草罷筵,親赴太保府弔唁。與太師之死,只遣虎賁中郎將“奉策弔祭”,截然不同。只因,太師殉節,王黨潰敗。且曹黨定罪,太師乃伏罪而死。故天子不宜親往。
曹嵩雖死,尚有司空曹孟德。曹黨自無,“樹倒猢猻散”之憂。人望匯聚,曹孟德雖遭喪父之痛,卻也享大權獨掌之榮。
群臣奏請,以日易月。曹司空,不必去職。天子從諫如流。
恰如年前,太史望氣,言當有大臣戮死者。果不其然。二公相繼戮死。謂“戮死”,受戮而死。非出善終。恰如王允、曹嵩,先後死於黨爭。
此時關東士族,多與曹黨休慼與共。曹嵩身後之名,尚未顯露。然後世,必有人秉筆直書。是非曲直,自有公斷。
甄都朝野,因二公殞命,權利更迭。曹孟德,繼為權臣。
關東時局,何去何從。叔侄三人,皆拭目以待。
然不出所料。待曹嵩治喪畢。曹孟德與呂奉先,必有一戰。
謂,“禮不伐喪”。
“(襄公四年)三月,陳成公卒。楚人將伐陳,聞喪乃止”,“(襄公十九年)晉士匄(gài)侵齊,遇齊靈公之喪,晉師聞喪而還”。
身處亂世,更當謹言慎行。唯恐落人口實,為人詬病。而受群起來攻。
徐州,下邳。
鎮東將軍,兼領徐州牧,呂布府。
聞曹嵩病故。天子許百官奏請,曹孟德奉職守孝,以日易月。軍師中郎將陳宮,便暗出將令。厲兵秣馬,調兵遣將,欲與曹孟德,一決雌雄。
如前所言。自王太師殉節,王黨盡去。徐州四國一郡,吏治兵馬,悉歸呂布幕府。陶恭祖多年仁政所積,皆歸呂布。兵強士壯,足可與曹孟德一戰。
“當取何地。”文武列席,呂布當堂問計。
“江淮梅雨將至。曹孟德必假蓋海之利。”陳宮早有定計:“‘飛雲、蓋海,制非常模’。唯遊麟、翥鳳可當之。故卑下以為,將軍宜當取其一,以制蓋海。”
“遊麟,乃水衡都尉旗船。飛雲,遠在河北。”呂布問道:“莫非,文臺所指,乃是青州翥鳳。”
“然也。”陳宮眼中,精光一閃:“卑下以為,青州牧劉岱,當可與將軍盟也。”
與劉岱結盟?
聞此言,堂內遂起騷動。
謂“遠交近攻”,“合縱連橫”。青州牧劉岱,扼大河之尾。與兗州牧曹操,同守大河水路。彼此並無間隙,更無仇怨。何以為呂布所用。
“願聞其詳。”呂布求問。
陳宮答曰:“時長塗二龍之揚州牧劉繇,為袁術所擒。為退翥鳳攻城,袁術置劉繇於釜,欲烹殺之。劉繇深以為恥,欲報私仇之心,關東盡知矣。”
見眾人紛紛點頭。陳宮笑道:“曹孟德與袁公路,必陰結盟約。袁術先遺我二百萬斛米,又合二袁之力擊江夏不勝。亦自以為恥。且荊州軍師祭酒禰衡,曾於高會,‘妄說狂言,不避忌諱’。言及二袁事敗,乃曹孟德所為。故,袁公路與曹孟德,必生間隙。”
呂布先思而後問:“曹袁之事,與劉岱何干。”
“將軍,何不遣人,去說劉正禮。”陳宮言道。
“劉繇?”呂布越發不解。然陳宮足智多謀,所言必有所中。故呂布亦頗多耐心。
“然也。”陳宮續言道:“將軍只需助劉正禮,報怨雪恥,劉正禮必助將軍,結盟劉公山。”
“原來如此。”呂布這便醒悟。
劉繇與劉岱,畢竟同胞兄弟。得劉繇相助,此事可成。再細思,二劉乃出宗室。先前,與曹氏父子,並不交心。且多心向王太師。今太師殉節,王黨四散。兄弟二人,不免心生惶惶。唯恐被曹黨清算。若能結呂布為援。壯大聲威,曹黨亦當投鼠忌器。
“何人為使。”呂布當機立斷。
“卑下願往。”正是主簿張邈。今雖貴為一國之相,然仍身兼鎮東將軍府職。
“善。”呂布欣然應允。
本以為,就此定計。豈料陳宮又道:“將軍且慢。”
呂布遂問:“公臺何意?”
“孟卓此去,成敗另系一人。”陳宮不慌不忙。
“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