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毒道。漢商皆經此道而來。故多出巴蜀鄉音。
凡有不能誦者,亦被勸離。如此,又空去少半。
事已至此。室利那伽,如何能不醒悟。
“案上殘篇,請試書之。”海市令又道。
餘下王子,研墨潤筆,書漢隸於白絹。不能書漢隸,再被勸離。三輪之後,堂內只剩寥寥數子。
諸王子,雖塗金粉,不辨相貌。外人自無從知曉,然室利那伽,卻心知肚明。環視眾人,這便問道:“貴使,還試否?”
“然也。”萬震高士自風流。
海市令,命人撤去筆墨紙硯。自清晨到日中,三場考罷,轆轆飢鳴。少頃,忽聞飯香撲鼻。便有旗船官婢,捧盤入內。
“犓(chú)牛之腴,菜以筍蒲。肥狗之和,冒以山膚。楚苗之食,安胡之飯,熊蹯(fán,掌)之胹,芍藥之醬。薄耆之炙,鮮鯉之鱠。秋黃之蘇,白露之茹。蘭英之酒,酌以滌口。山樑之餐,豢豹之胎。小飯大歠(chuò,羹),如湯沃雪。”萬震誦《七發》名篇:“此,皆天下之至美也。”
室利那伽,亦醒悟:“莫非,此亦為試乎?”
“正是。”萬震輕輕頷首。
原來,如何用餐,才是終極大考。
已程不國人,左手洗漱,右手進食。能熟練使用漢家餐具者,鳳毛麟角。言語學識,皆可刻苦習得。唯有生活習性,斷難更改。
所謂“江山易改,稟性難移”。
米飯倒也罷了。燒烤,羹湯,如何用手?
再看場中。能熟練使用各式餐具,暢飲飽食,而不顯狼狽者。只剩一人。
見室利那伽,面色有異。萬震心中一動:“敢問大將軍,王子何所出?”
室利那伽,一聲長嘆:“正是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