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助威。”薊王一聲令下。
“喏。”中書令起身領命。
西林烽鼓,隆隆再起。
鬥將雙方,捉刀提韁,屏氣凝神。鼓點急促,鼓聲高亢。人山人海,悉數化去。便是振聾發聵之聲,亦充耳不聞。天地忽變純粹,如雪落般靜美。
鼓槌落定,二馬齊奔。
人馬直撞眼簾,長刀迎面相擊。
殘影突分,一合過去。
提韁撥馬,呵成一氣。舟橋相遇,再拼一記。
二將往來。戰罷三合,不見高低。場中內外,各色人等,皆半鬆一口氣。三合不分勝負,必有一戰之力。張遼、許褚,此時皆少壯。風發意氣。“兩膀一晃,千斤之力”。
不由分說,戰至十合。不過熱身而已。
知難速勝。各自收攏傲氣,小心應對。戰至三十合。勢均力敵。此時,體溫血暖,盡除寒氣。通體舒泰,橫生戰意。熱血奔流,正當放手一搏。
騏驥奔衝,上將搏擊。
張遼、許褚,你來我往,戰至百合,仍不見高低。
“國之上將矣。”龐德公慨嘆。
“三百合恐亦難分高下。”水鏡先生已有慮及。
“如此,當言和。”聞慈明無雙言道:“再戰已非演武決勝,乃以命相搏也。”
“氣血衝冠,斷難自持,殺心四起,不辨六親。”華國老以醫言武,字字珠璣:“以命相搏,至死方休。”
若果如國老所料。二將鏖戰三百合,必有薊王言和。
聞薊王,金口玉言。張遼,許褚,當勒馬收兵,各自回陣。
誠然。連戰連平。究其原因,便在揚長避短。演武十五器,各方人馬,皆操練純熟。演武場中,環渠田軌,地勢優劣,亦心得頗具。且薊王早有先言,敗將拔旗,方為制勝之道。如許定、許褚,屢戰屢敗,必痛定思痛。苦思如何以強擊弱。
今若能憑“鬥將擇人,器發任勢”,戰和強敵,立不敗之地。演武新器,悉數得存。待下次出場,兵器俱全,佔得先機矣。
“如何?”百官席列,必有人問。
“皆精演武矣。”自有同僚慨嘆。只嘆雙方演武決勝,越發得心應手。
“毋論勝敗,皆不失名譽。”另有人言。
“正是如此。”百官心有慼慼。
說話間。二將已戰至百五十合開外。許褚膂力過人,張遼人馬合一。眼看難分勝負,忽聽身後一聲大喝:“文遠且讓,華雄來也!”
張遼不及撥馬,華雄已自身旁,飛馳而過。
滿場驚呼聲中。斑豹駒衝過中渠。千牛與斬龍,硬拼一記。
本以為。張遼、許褚,二將相爭。豈料華雄,半道殺出。許褚抖擻精神,再戰五十合。華雄漸處下風,張遼又拍馬殺到:“元長且避!”
多不過五十合,少不足三十合。二將連番鬥許褚。殺得難解難分。
三百合已過,卻不見薊王言和。
“如此,又當如何。”華國老,憂心忡忡。唯恐有失。
“仲康且退,為兄來矣!”許定亦拍馬殺到。
四將接力,又戰百合。許定被華雄一擊落馬。倒栽中渠。
“兄長!”許褚策馬來助。救之不及,怒從心起。
猛夾馬腹,騤嘯吃痛,騰空四蹄。
兇將怒馬,裹挾風雷。長刀斬龍,破空一擊。
一刀之威,有我無敵。如被轟雷所擊。華雄飛身落馬,亦墜中渠。
鐵蹄崩火落地。場中只剩張遼、許褚二人。許褚渾身霧氣騰騰,瀰漫殺氣。龍有逆鱗,觸之必死。鳳有虛頸,犯者必亡。手足兄弟,如十指連心。
許褚殺至性起。再戰便是性命相拼。
“以一敵二,此戰可休矣。”長姐言道。
“可。”薊王輕輕頷首。
許褚氣勢兇猛無匹,張遼勇者無懼。正欲打馬上前,再分高低。
忽聽中書僕射,高聲唱報:“主公言和——”
“主公有令。仲康,切莫再戰。”許定已與華雄,浮出水面。
“喏!”許褚這便散去千鈞膂力,衝華雄言道:“情急手重,元長傷否。”
“無礙。”華雄亦是猛將。甲冑齊備,並無大礙。
張遼走馬近前,抱拳言道:“仲康勿罪(怪)。”
許褚嘿聲一笑:“演武決勝,何罪之有。”
四人皆豪傑,毫無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