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於動亂的年代,人命並不值錢。
尤其是孩子,給吃掉的吃掉、煮掉的煮掉,都是平常的事。不給煮掉的,就只有行乞。
話在一個地方的很早很早很早很早之前,那個地方的滿街滿巷都是難民,夾雜在當中的孩子沒有飯吃,而且生活都過不下去,都在大饒帶領下,一個一個行乞去。當人們初次看到這情景,會心酸心軟。
但當接觸得多了,便會開始麻木,乞憐的目光誰沒有,雙手伸呀伸,兩眼眨呀眨,見得多了,便會覺得這種賺錢方法委實太易。
但無論認得心腸多硬,只要看見那帳幕內的景象,饒惻隱之心必定會忍不住流露出來。
人們都會驚異,動亂的時候,人命真賤...
在高陛戲院外的後巷,每晚都會搭一個帳幕。
高陲戲院每晚所公演的大戲上捧場的觀眾很多,大家隨著戲曲和應拍子,歡歡樂樂的消磨一個半個晚上。
而那帳幕,和高陛戲院一-樣,吸引魚貫的人龍,排隊付錢進去看個究,但那中氣氛,就和高陛戲院內的相差很遠。屏息靜氣地看著,看過後就異樣地心酸。
但心酸歸心酸,每夜排隊看的人依然很多,看過再看的人一樣不少,大概是消遣太少,又或是,動亂時期的人心會自自然然的變得殘忍起來。你殺人,人殺你,互相殘殺,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人命是一文不值的。
請排隊,若要看那東西的話,大家魚貫進場,但看完之後,都值回票價。
帳幕之內,燈光是暗淡的,更映出那東西楚楚可憐之相。大家都看得瞠目結舌,啊呀,臺上面的那些究竟是雞還是人?細彎曲的身驅,瘦的雙腳,沒有臂膀,身.上滿是硬硬的雞毛,那張臉,根本分不出f眼耳口鼻來,稀爛的堆在頭.上。
用鎖鏈鎖著那個所謂的人,人稱之為「雞人」,他們,那是人與雞的混種,在這亂世,卻是由冤孽而生。
既然是冤孽,那就不必可憐他呀,雖然他的眼在苦苦流淚,雖然那沒有舌頭的口在張大哀劍
活該的,‘下賤的混種。大家指指點點,藉此消磨一個晚上。
街上總有孩子失蹤......給煮掉給吃掉,也有給拐到帳幕之鄭
拐到帳幕內,當然不是當觀眾,更加不是當收錢的,那麼,被拐去的孩子,是給當表演者了。表演者?表演什麼?雜耍?唱歌還是跳舞!不,表演那些東西可賺多少錢。孩子,那的生命,走進帳幕之後,就化作雞人去。
雞冉底是怎樣來的?原來那些人把拐來的孩子,用有齒的捧毒打,打得皮開肉破。這還不算,皮穿肉破那又怎樣,流血流膿的身體哪個沒有看過?於是,孩子們在給毒打之後,那些人便把一支支雞毛,一條一條插進尚未縫合的腐肉中,待數後血流乾了,肉縫合了,那雞毛便會像自然而生那樣。
但這還不夠,雞那裡是這樣子的,沒有死去的孩子在號啕哭叫,哭聲震。
他們惱怒了,吵什麼,吵死人。孩子仍舊是哭,大人們怒火難平,一手抓向孩子的口,拿起剪刀把舌頭割下來。滿口鮮血的孩子可能因而死去。
但總有活命的,死不去的。他們圍著孩子來看,要像雞的話還差一點。於是,瞪著眼的孩子又看見斧頭向他們一揮,他們只好張開那已不出話、沒有舌頭的口,看著自己的雙手隨斧墜地。沒有雙臂的身軀才像雞。還有那張臉,雞怎可以有人樣。
於是,拿刀在孩子的臉.上割呀割。命真硬,還死不去。但也不可讓他們活得太久,留在帳幕內三數,便要換.上新的孩子。
但新的舊的有什麼分別,全都是雞不是雞,人不是饒雞人。沒有人再知道孩子的原本面目,甚至他的父母他不可能知曉。他們可能也排隊觀看,指指點點。
終於,秘密給發現,在高後巷處的這個帳幕,因一個逃脫聊孩子揭發開來,但可憐這孩子已經被打得皮肉稀爛。帳幕拆了以後,人家談論得更多,大家都,死掉的雞人,他們在半夜裡,瞪著乞憐的眼睛,像雞一樣拍動斷聊雙臂,依啊依啊的在呼劍
那哀叫聲傳得很高、傳得很遠,聽到的人可以想像得到,那去掉舌頭的口在張叫的模樣,簡直可怖之極。他們像在控訴:「怎麼你們一點惻隱之心也沒有,一一個-一個每夜排隊去看我們這群可憐的孩子。」
那是很早很早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後來,經歷過打仗等亂世,死更多的人,有更多的傳,漸漸,人們就掉了雞人這個故事。但到了現在在高陛戲院的舊址,你還可以聽到那欲語無話的空洞大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