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你找死,給我死遠點。”一個滿嘴煙味的司機,扯起棉質藍色衣袖,殺氣騰騰地從掉皮的黃色仿製牛皮駕駛室的座吧彈了起來,狠狠地推開破破爛爛的車門,走下車,鼻子咻咻地出氣,看著神情呆滯的楊芳。他不由地吐了吐口水,把內心的憤怒趕緊收了回去。心裡有些荒涼。
這分明是要訛錢。老子碰多了這些故意精神恍惚,到時一攤下來就特麼地一大堆人上來要錢。司機心裡嘀咕了下,有些慌張。
此時,楊芳給兩束黃色的車燈光,直直地照得全身泛黃,當然她的眼睛也給照花了,很難正眼看人,於是她只能低著頭瞥了瞥離他五步近的司機。這司機還嘴裡咬著一根牙籤,滿臉都是骨頭,瘦弱弱的,但眼神卻是很兇悍。兇悍就對了,有骨氣有脾氣,那麼還愁楊芳的死不成為現實嗎?哈哈哈。
因為楊芳對這司機的剎車技術跟是惱怒,特麼的就不是剎車失靈,送自己一程。而是停在離楊芳的1.5米。這特麼的貨車,隨便了,楊芳都覺得這運氣真特麼背。
“你拽什麼拽,有本事,你這叼毛就開車懟死我。瞪我,你趕緊,趕緊上車,加足油門,往我這裡來。”
我靠,這是明目張膽的訛人。突然,司機憋著嘴,皮粗肉厚的手很用力地擦了擦司機的嘴,頃刻之間,我擦,司機沒了一點慌張,因為他終於記得了一件事情來。
老子不怕,反正老子也沒什麼盼頭了。老婆帶著兒子跟人跑了。老子光腳的不怕你穿鞋的。撞你,大不了就特麼地坐牢。
這時,司機給楊芳推搡了下,司機卻直直地杵在那裡。他見著楊芳這副想死的樣子,心裡更特麼的氣了。
“你找死。找我來讓你死,這就對了。這鬼社會,特麼地,老子懟死一個不賺不賠,懟死兩個就賺一個。我可不管你是碰瓷的,還是真的找死。你那麼牛叉就別動,老子的大東風不從你的肚子壓過去,壓得你大腸小腸統統都擺在地上,老子就給你跪下。”
司機咬著嘴唇,丟下這話,即刻便上前用孔武有力地雙手抓上楊芳的雙手拼命地晃了下楊芳,要楊芳就杵在這裡。楊芳的頭髮跟著這一晃來了一個波浪。看上去,楊芳很逍遙,很享受的模樣。的確,楊芳終於找到了一個既能叫自己死樣難看,又叫自己痛苦死去的法子。
“看你那是失意司機哦。把你對人生的仇恨,對生活的憤怒都放在我身上,之後,握緊方向盤,一腳油門,然後,你就能看到一個人披頭散髮地給你的血紅色車頭撞飛了。當你撞飛了我,請不要驚慌,我是自願給你撞的。你可以把這句話錄下來。”
司機轉身要往大東風的車廂的駕駛室奔去時,卻聽到楊芳這冷靜又瘮人的話,不由地吞了吞口水。
這個年頭,怪事可真多。但司機還是很憤怒地看了看楊芳,他心裡默默告訴自己,自己可不是孬種。
楊芳很絕望地站在離紅色大卡車的五米遠的地方,吹著寒風,在恍惚的眼神中,看著這紅色的龐然大物,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來來來,我要跟大卡車談談戀愛。
我靠,這是人機戀愛嗎?你奶奶個腿,楊芳特麼徹底要瘋了。
這時,司機已爬上了車廂上,發動機發出了地動山搖的聲音來。
呲呲呲,昂,呲呲呲,昂。
楊芳閉上眼睛,心裡想象著待會自己給撞擊的一瞬間會不會飛出去,會不會吐血三升,會不會痛得很久。
“哈哈哈,我開了。”司機似乎憤怒紅了雙眼,透過擋風玻璃拼命地喊。司機大腦滿滿都是他那個奪走他一切的賤人。眼前人就是了。
開過去,開過去,我就能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哈哈哈哈。
你奶奶個腿,這男瘋子竟然遇上了女瘋子。看來,楊芳不死也是要成為傷殘了。
嗡嗡嗡,嗡嗡嗡。
隨著發動機聲音不再刺耳,楊芳慢慢睜開了媚眼。她看到紅色的大卡車車頭在坑坑窪窪的路面上,晃來晃去,就跟喝醉酒一樣的人,對著她不斷地笑。楊芳竟然呼吸會急促起來,這可能就是等著給撞的人固有的恐懼。
“來吧。”
很明顯,楊芳說這話中氣不足了。恐懼和慌亂在她的身子醞釀著,楊芳鼓足勇氣往晃來晃去的車頭看去。她大為驚愕。她隱約看到副駕駛還有人。但她看不清是誰,可以肯定是在狂笑。因為刺耳碗大的車燈直直照到楊芳的雙眼。她趕緊用手蒙著雙眼,透過手指的夾縫看到了一個人。我靠,這是什麼情況。副駕駛上的不是別人,就是趙曼。她的親生母親。
楊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