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芳和陳玫相識有十幾年。陳玫最不能忘記的是楊芳的溫暖雙手。此時,陳玫內心恐懼,聽不清楊芳口中的呢喃細語還是痛苦呻吟,卻看清楊芳痛苦得扭曲的臉龐,還能嗅到自己淚水的鹹味,感覺到後背冰冷的。死神要來了。
“我沒有放任何東西,我就想作弄下你。快醒醒,醒醒。”
窗邊鑽進的涼風撲向她。她的眼淚流了下來。她想起那年,她祖母死了,她父親差使沒了,家中正是禍不單行的日子。楊芳看了看時鐘,還有一刻鐘就下班了。她拭乾了眼淚,怕別人看到。此時緊握楊芳的手,楊芳已冰冷的手,她的淚又來了。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成狼心狗肺的東西。在最頹唐的時候,楊芳的溫暖雙手給了她希望,她才振作起來。此時,她對恩人嘲笑戲弄,設計陷害。她知道她沒失去良知,她更知道這缺衣少食的日子是罪魁禍首。在這處處是危機,時時為自保的環境中,她自顧不暇,還顧得上恩情道義嗎?她清楚知道千辛萬苦得到的工作,就是坦誠對人,引得陷害,而捲鋪蓋走人。她記得自己往嘴裡塞殘羹冷炙的悲慘景象。但她放了藥,人才癱下去了。
“不能,不能,不關我的事。”
陳玫急急推開楊芳,更為恐懼。陳玫覺得楊芳的身體都僵硬了。她想大聲喊救命,又不敢,怕驚動其他人。她又怕錯過急救的黃金時間,想大聲喊。她站起來,要撥打120,又怕警察懷疑自己殺人,強逼自己掛下電話。之後,她看了躺在地板上的恩人,躺著的一條命,又拿了電話,要撥打120。隨時裁員,隨時裁員,她的腦袋不禁重複著,又掛電話。她不想坐等,想拔腿就跑,逃離這個死人的現場。陳玫耳邊的嗡嗡作響,鐘聲響了,一會兒要下班了,就會有許多人知道她面前躺著一個死人。她定了主意,要逃跑,之後再回來,裝成什麼都不知道,裝作很恐懼驚訝,騙人。她覺得惟有如此,自己才可能躲過。她異想天開,不斷暗示自己,告訴自己,躺著的楊芳跟她沒關係,她其實正在做夢。
她拔腿便往電梯口跑,誰知她卻摔了一跤。有東西絆住她的腿。
“噗”一聲,陳玫摔在地上。她急急站起來,下意識摸了摸臉。她大叫起來,“血”,大跳起來。她的鼻子磕到了。她不管,只想離開此地。她抬腿又要逃離,剛要邁出步來,她叫更大聲,連她自己都嚇倒了,差點又摔倒了。
“鬼呀。”
陳玫嚇得三魂沒了六魄。
緊接著,一陣郎朗的笑聲迴盪在辦公室裡。
楊芳冷不了站起來,笑嘻嘻看著陳玫,滿意指著陳玫流血的那雙鼻孔,還伸頭過去大口吸氣呼氣。
“這血,真是腥。不過腥有腥的趣味。”
楊芳終於狠狠戲弄了陳玫一番。心裡甭說多開心了。要是有音樂,楊芳真會跳恰恰舞來慶祝。沉浸在歡愉中,自然發至於外。楊芳拍了拍臉面,告訴自己要莊重。不過,楊芳的嘴角還是露出了濃濃的笑意來。
過了一會兒,楊芳看又羞又惱的陳玫,環顧冷白色的辦公室,回想起剛剛抬出去的同事。誰都想做有原則有底線的人,是生不逢時吧,誰想過吃上頓愁下頓的日子,爾虞我詐,大勢所趨,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楊芳心情轉而沉悶。
“楊芳,你,你。。。。”
陳玫打翻了楊芳遞過去的紙巾,用手拭完鼻血,剁起腳。
“我就喜歡你可愛的樣子。”
這時,楊芳要乘勝追擊,要扳回一城。她覺得無傷大雅。
“原來,沒死。那本小姐的血就沒白流了。”
“見血了都,我呸。反正我下一刻就要離開公司,我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去吧。我都給你弄得流血了。你看張總會信你。你去,就是自尋死路。”
這時,楊芳急急上前握住陳玫的手。
“對不起,洗手間在那裡。”
楊芳推了陳玫。陳玫傻愣愣的,要不是楊芳湊過陳玫耳邊說了悄悄話,兩人還會針鋒相對下去。
陳玫急急奔向洗手間時,楊芳拭乾了嘴邊的泡沫,滿滿笑意朝電梯走去。楊芳聞到了雞蛋香的味道。她最喜歡的味道。第一次是她考了100分時,第二次是她絕後餘生開啟家門時,第三次就是這次。我的天呀,生活如此精彩。楊芳看著廖總也笑臉盈盈出電梯時,發覺嘴巴內塞了蜜糖的樣子。
“廖總,您好。”
楊芳急急上前,雙手緊握廖總的手。廖總掏出另一隻手,兩人雙手緊握。兩人會心笑了,接著,楊芳便做出邀請的姿態,將廖總帶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