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在長安王府的時候,秦不聞請了教書先生教京尋禮儀規矩,次次都被教書先生告狀! 說什麼“孺子不可教也”,字不認識,話不會說,教學時不是玩就是睡覺,還整日逃學,不學無術。 京尋逃學? 其他還好說,但“逃學”一事,她倒是不清楚。 那一日,聽手下說,京尋又離開王府了。 秦不聞沒讓旁人攔著,反而放了他,獨自跟蹤上去。 她沒想到京尋會重新回到黑市賣場。 他七拐八拐地走到一個暗巷,衣裾中兜了許多從王府拿來的水果點心。 他敲了敲地下的一塊木板,不多時,就有幾個與京尋年齡差不多的少年少女從地下的臭水溝中探出頭來。 京尋也不嫌他們身上的髒汙,將那些水果點心全都送給他們,嗚嗚地說著什麼。 京尋的鼻子很靈敏。 是以,當秦不聞只是想要再靠近一些,看得清楚一點時,便被京尋發現了蹤跡。 只是一瞬間,那些探出頭來的少男少女們便縮了回去,再不出來。 京尋有些警惕地看著秦不聞,眼中滿是無措與慌張。 秦不聞嘆了口氣,緩緩走到京尋身邊。 那時的京尋,說話甚至都還找不到語調。 “不……殺,他們、不……” 拼拼湊湊他的字句,秦不聞也大概清楚了原因。 這群少年少女,應該是跟京尋同一批的奴隸,京尋被她買走了,但這些奴隸,卻是沒有他這般幸運的。 據說黑市賣場的規矩,如果在一個月內,沒有把接手的奴隸賣出去的話,就直接低價賣給屠戶,價錢比豬肉還便宜。 秦不聞不是神仙,救不了所有人。 但現在既然她見到了苦難,也萬萬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而後,不過幾天時間,地下賣場起了一場大火。 那次的火勢實在太大,有一批奴隸趁著旁人救火,竟然全部逃走,再找不見蹤影了。 黑市找不到線索和蹤跡,更不可能報官調查,最後也只能草草作罷。 是以,當雲和月懷疑她是那批逃走的奴隸之一時,其實也算是有理有據。 只不過,任由雲和月苦思冥想,也不可能將她的身份,鎖定在已故的長安王身上。 ——除非,是她自己承認或暴露。 很明顯,她今天在圍場上的舉動,其實也並不聰明。 太顯眼了。 旁人可能還意識不到,但那可是雲和月,那般奸詐狡黠之人,又對她的身份這麼感興趣,不可能不上心的。 一想到這裡,秦不聞就頭疼。 可是剛剛在圍場上,秦不聞不後悔自己叫了京尋。 秦不聞做事,向來不後悔。 面前的京尋還沉浸在找到殿下的震驚與喜悅之中,他一隻手死死地拽著秦不聞的衣袖,好像只要自己稍稍眨眼,秦不聞就能化作一溜煙,飛走不見一般。 秦不聞不覺好笑,輕聲安撫道:“你放心吧,既然我認下你,就不會把你留在這裡的。” 很顯然,秦不聞現在在京尋眼中,毫無可信度。 他的雙唇抿得很緊,低著頭,悶悶地說了一句:“騙、人。” “什麼?”秦不聞佯裝惱怒,“我騙人?” 京尋很認真地對上秦不聞的眼睛:“殿下、騙人!” “殿下,壞!” 秦不聞哭笑不得:“狼崽子這麼記仇啊?” 京尋就又不說話了,重新低下頭,去捏秦不聞的手指肚。 “我沒讓宴唐告訴你,是擔心給你帶來麻煩。” 秦不聞嘆了口氣,只能自己來哄。 京尋卻悶悶地開口:“宴唐、不說,宴唐,也壞!” 秦不聞:“……” 算了,她決定轉移話題。 “京尋,你什麼時候認出我來的?” 京尋眯著眼,似乎是認真思考一番。 “樹林,殿下屍身。” 秦不聞點點頭,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從那之後,你就開始在黑市鬥場打擂?” 算算時間,那好像確實是兩個月前的事情。 京尋點點頭。 “那你如果猜錯了怎麼辦?如果我其實不是秦不聞,你在鬥場整日受傷,豈不是毫無意義?” 京尋歪頭,似有不解:“‘意義’……是什麼意思?” 秦不聞耐心解釋:“‘意義’就是你做人做事的目的,你做一件事,肯定是想要一個結果的,否則就沒有意義。” 京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卻道:“殿下,是意義。” “什麼?”秦不聞不覺好笑。 京尋卻認真地開口:“京尋的意義,是殿下。” 秦不聞無奈地笑笑:“那倘若你在樹林裡遇到的其實不是我呢?” 京尋皺眉,感覺這個問題有些複雜了:“京尋……沒想過。” 他沒想過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殿下,他只是覺得,如果是殿下的話,只要他在鬥場受了傷,殿下一定會心疼他,一定會出現的。 京尋很笨,京尋能想到的最“聰明”的辦法,也只有這個而已。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