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皎笑著將手上的綢帶展示給她看:“秋。” 秦不聞眨眨眼:“大人要作詩嗎?” 秦不聞突然想起剛剛眾人的議論。 如果宴唐不作詩的話,季君皎應該也不會作詩的吧? 季君皎眸光清淺,他溫聲:“阿槿覺得呢?” 秦不聞眨眨眼:“阿槿自然是,想要見識一下大人的才學的。” 季君皎聞言,便笑:“好,那我試試。” “諸位應該都拿到了自己的綢帶,”沈明庭朗聲,“不知有沒有公子小姐願意開這個頭?” 其實今年的詩會看著有趣,也只有身在其中的文人墨客才知曉其中的困難。 且不說能不能接到自己擅長的季節,就算是接到了,要在季節中加入自己的情感,也不算容易。 就好似曹子建的七步成詩,考驗的不僅是才學。 這不,過了半晌,帷幔中有女子施施然起身。 “那小女便拋磚引玉,作一首春日詩。” “春風綠意柳絲長,桃花笑語映春陽。蜂蝶翩翩花間舞,萬物復甦展新裝。” 基本合了韻律,也算是起了個好頭,眾人拍手稱好。 有人開頭,後面吟詩作對的人便就多了起來。 文人墨客本就是賭書潑茶,肆意傲然的。 旁人的詩剛說完,另一位便接著站起來,出口成章。 正堂漸漸熱鬧起來。 才子佳人爭得面紅耳赤,好似要將畢生才學用盡。 他們寫長安,寫浮光,寫乘風對酒,寫紙貴絕唱。 千頃素秋不在,白駒過隙黃粱。 這遊詩宴本就是文人墨客的朝堂。 他們據理力爭,以詩會友,也想要在這明鏡臺上,留下自己的足跡與華章。 耶律堯坐在角落處,原本提不起什麼精神來,只聽得一首首詩句應時而生,或許不夠純熟老練,但也帶著少年意氣,生機盎然,揮斥方遒。 他眯著眼看向那些文人才子。 他們口中的一年四季似乎很長很長。 能釀桃花煮酒,夏雨烹茶,也能賞秋風掃落葉,銀裝素裹。 這是那個人守護的曜雲。 他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麼他願帶著三十萬承平軍,苦守邊關數載了。 ——曜雲的風光,確實不錯的。 “不知道那位阿槿姑娘,有沒有作出什麼好詩?” 帷幔中,有女聲傳來,聲音不算小,那原本熱鬧的氣氛便冷下幾分。 “對呀對呀,阿槿姑娘跟在首輔大人身邊這麼久,想來也應該耳濡目染些吧?” “你們可別胡說,阿槿姑娘來京城前就是個流民,估計連字都認不全……” “呵呵,住嘴!阿槿姑娘在長安街上還有書攤呢,總不可能不識字吧?” “……” 明嘲暗諷的話語透過帷幔傳來,男子這邊聽到“阿槿”這個名字,也不覺笑出聲來。 ——在他們看來,這位“阿槿”可是長安城苦追首輔大人的奇女子。 一些千金小姐之所以參加遊詩宴,本就是衝著季君皎來的。 結果來到這裡之後,就看到那位首輔大人一直同“阿槿”談話,自然心生不忿,想要借題發揮。 季君皎微微抬眸,眸光清冷。 也只是一眼,那原本悉悉索索的嘲笑聲,便消失了個乾淨。 不知為何,那位司徒大人的臉色也不算好看,分明嘴角是上揚的,但眼底卻是一點笑意都沒有。 沈明庭清咳一聲,緩解著氣氛:“諸位,誰還有好詩?今日還未選出詩魁。” “阿槿姑娘,你不試試嗎?”一旁的耶律堯看熱鬧不嫌事大,他一隻手託著腦袋,柔順微卷的長髮便落在他的指尖,“你似乎是眾望所歸呢。” 秦不聞白了耶律堯一眼,對上了季君皎看過來的目光。 “阿槿,”季君皎輕聲,“不想作便拒絕。” 反正有他兜底。 秦不聞向季君皎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 “那阿槿便來試試吧。” 少女緩緩起身,一身紅衣如火。 她分明看上去嬌弱無力,彷彿一陣風就能將其吹倒。 但她站起來,紅衣烈烈,眉眼間分明帶著驕縱恣肆。 她將手中的綢帶展示給眾人觀看。 冬。 沉吟片刻後,少女緩緩出聲。 “山涼青鶴遲欲走,風冷鴻雁自難留。” 開頭兩句話,甚至沒有直白寫冬,便讓人感覺到了冬日的冷寒。 少女站在眾人當中,眉眼張揚。 耶律堯看著秦不聞,金色的瞳孔微微晃動。 那樣的恣意,太像他了。 宴唐的雙手放在雙膝之上,他也抬眸朝著秦不聞看去,眉宇間染著溫柔與感懷。 少女似乎想到了後半句,她笑,掃過在場眾人,嘴角微揚。 “我只一翁寒江叟,”秦不聞挑眉,語調漸高,“卻似當年十萬侯!” 風雪盡染。 有風雪吹開窗欞,斗大的雪花翻滾而進。 宴唐迷了雙眼,輪廓模糊。 少女就站在風雪之中,恰似許多年前,那位站在沉春殿前的少年親王。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