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又輕又小。 像是輕飄飄地落在季君皎心頭的羽毛,又癢又麻,勾得他心口一窒。 少女漂亮的眉頭微微蹙起,轉而茫然地看向他,眼中全是慌張與困惑。 阿槿哭了。 眼淚滾落流下,睫毛濡溼,眼尾泛紅。 季君皎下意識地抓緊了秦不聞的手指。 他下朝回來,聽管家說表小姐來了文淵閣,她擔心阿槿見了外人會害怕,匆匆趕來正堂。 ——他甚至剛剛都沒有聽清,蘇蓉蓉說了些什麼。 他只是擔心阿槿被嚇到了。 “大人,她說的,是真的嗎……” 見季君皎不答,嬌弱的少女又不甘心地問了一遍,眼中卻已然是滿目慌亂。 “阿槿……” “自然是真的!” 不等季君皎開口說些什麼,下一秒,蘇蓉蓉便走到兩人跟前,一把將秦不聞推開! 她站在季君皎前面,盛氣凌人地看向秦不聞,眼中滿是挑釁與嘲弄:“一個婢女竟然敢勾搭我表哥!本小姐看你是活膩了!” 秦不聞有些遲鈍地抬頭,期期艾艾地看了一眼眉頭緊鎖的季君皎,隨即不等他反應過來,哭著跑出了正堂。 她沒有理會正堂內季君皎的呼喚與蘇蓉蓉的阻止,只等跑到偏院關了房門,這才擦了眼淚,勾唇輕笑。 這個蘇蓉蓉來得,太是時候了…… 想到這裡,秦不聞反鎖了房門,走到梳妝檯的銅鏡前。 看到銅鏡裡眼圈紅紅的女子,秦不聞好心情地挑眉,又拿了脂粉,在自己的紅潤的小臉上撲了一層,讓自己的臉色看上去蒼白些。 隨後又拿了胭脂,在眼尾處點了點,銅鏡中的自己便像大哭過一場似的。 幾乎是她剛做完這些,庭院內便傳來季君皎的敲門聲。 他的敲門聲略急,不見往日的禮儀周全。 “阿槿,阿槿!阿槿開門好不好?” “阿槿,我與蘇蓉蓉並無半分兒女私情,若阿槿不信,可以去問長青清越。” “阿槿,先把門開啟好不好?我總要同你解釋清楚的……” 那可不太好。 秦不聞轉而來到門口,語氣微顫,帶著哭腔:“大人,阿槿無事……” “大人請回吧,莫要讓表小姐等急了……” “阿槿……”門外,季君皎嗓音低啞,卻沒再說什麼。 正當秦不聞疑惑,季君皎就這樣走了的時候,那一旁的窗欞被推開,季君皎一襲水青長袍,竟翻窗而入,直直地朝她走來。 有一瞬間,秦不聞甚至真的愣了神,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來人。 她剛才……是不是看錯了!? 瘋了吧!? 季君皎居然——翻!窗!了!? 想當年,秦不聞得到訊息,說有人要刺殺身為太子太傅的季君皎。 她得到訊息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秦不聞擔心季君皎當真遇了危險,也沒理會許多,翻了文淵閣的高牆,一把推開季君皎寢室的門窗,翻窗而入。 然後,她就看到,季君皎一身白色裡衣,一柄劍抵著刺客的喉頭,目光清冷又不滿地看向她。 事後,刺客被長青帶下去,秦不聞大喇喇地坐在季君皎的寢室當中,好整以暇地看著換好衣裳的季君皎走到她跟前。 “長安王殿下為何來此?” 那時的季君皎還是太子太傅,說話一板一眼,清冷淡漠。 秦不聞挑眉,勾唇看向男人,調笑道:“深夜翻窗進太傅大人院牆寢室,太傅大人覺得,本王為何來此?” ——她總不能說自己是來救他的吧? 反正名聲好壞她也不在意,索性無賴到底。 季君皎顯然明白了秦不聞話裡的意思,他皺眉抿唇,語氣平靜冷冽:“殿下行事這般荒唐無狀,難道不怕在下啟奏陛下,參您一本嗎?” 秦不聞輕嗤一聲,挑眉輕笑:“太傅大人,您這話說得好生奇怪啊。” “本王不過是興之所至,想與太傅大人……談一談風月人生,太傅大人想哪兒去了?” 很明顯,在當時秦不聞人嫌狗憎的時期,她的話很沒說服力。 當然了,季君皎也無意與秦不聞討論這些。 “長安王殿下翻窗入戶,實非君子所為。” 作為宋謹言的禮儀先生,他擰眉,想要糾正秦不聞那完全不成規矩的“禮儀”。 秦不聞聽了,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笑話,她憋著笑看向季君皎:“太傅大人,您不會從未翻過窗牆吧?” 季君皎聲音禁慾,挺拔如松:“君子不棲樑上,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正冠,這些禮儀,書中應當都教過的。” 秦不聞笑得不行了,她捂著肚子,擦著眼角的淚:“季君皎啊季君皎,本王很想看看,你會不會有翻窗入戶的那天。” …… 秦不聞萬萬沒想到,當時的一句戲言,如今竟然一語成讖。 她瞪大眼睛,直到季君皎徑自走到她的面前,她才想起來繼續“表演”。 她微微咬唇,轉身欲走。 季君皎一把抓住秦不聞的手腕,將她整個人都抵在了門框上。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